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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154章 困兽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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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身后合拢,马伯庸背靠门板,缓缓滑坐在地。门外守门婆子的低语与脚步声,如同无形枷锁,将他困于这方寸之地。

屈辱、愤怒与后怕如寒流浸透全身。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感受自身的无力。在凤姐绝对权威与那“确凿”证据前,他连句完整辩白都未能说出,便已坠入尘埃。

“当真完了么?”心底一个声音嘶吼。多年谨小慎微,借平儿之力才建起的微薄根基,岂能就此倾覆?他几乎能看见来旺家的得意嘴脸,听见府中上下对他这“贪墨被擒”新管事的讥讽。世态炎凉他早知,此番却是结结实实砸在自己头上。

恐慌如藤蔓缠缚,几欲窒息。

时光在死寂中流逝。晌午时分,一粗使婆子端碗稀粥并两个冷硬馒头进来,默然搁在桌上,眼神鄙夷如视秽物。

“有劳。”马伯庸哑声道。

那婆子鼻中一哼,扭身便走,似多留一刻都嫌腌臜。

望着冰冷饭食,他毫无胃口,却知身子不能垮。强拿起馒头机械啃噬,味同嚼蜡。

午后,他试向门外婆子探问外间情形,或求见平儿一面。

“马管事——哟,如今该称你了,”一婆子阴阳打断,“二奶奶令你好生‘静思’,咱们可不敢违令。您呐,安生待着罢!”

另一婆子嗤笑:“见平姑娘?平姑娘正协理年事,忙得很,哪得空见你这待罪之人?莫给咱们添乱!”

碰壁而回,马伯庸默然退入室内。这“墙倒众人推”的滋味,他算尝透了。往日见面尚存几分客气者,今皆避如蛇蝎。

这被孤立、被审视、命悬他人之手的滋味,几欲逼人疯狂。

不能乱!断不可自乱阵脚!

马伯庸猛起身,在斗室中往复踱步,如困兽挣扎。恐慌无济于事,自怜徒令仇快。他须冷静,须思谋!

来旺家的布局并非无懈可击。其所恃,不过伪造账目并胁迫人证。

账目……他竭力回忆经手细节。核账时极为审慎,大额开支皆求来源去向分明。为防不测,对几桩关键采买,他私下另录了底单,记有市价行情与经手人。这些底单藏得隐秘,来旺家的人未必寻得着。

栓柱……此子是关键!他受胁迫,且心志不坚。指认时连头不敢抬,声颤体抖,本是极大破绽。凤姐那般精明,岂会看不出?或已看破,然当时情境,须先维序立威。

再者,来旺家的伪造账目,必得篡改原始凭证或凭空捏造。时日、物品、数量、经手人……诸般细节,只消细加核对,定能寻出矛盾。府中旧账、别路采买价码,皆可参照。

思路渐明,马伯庸强令己身自混乱绝望中抽离,以近乎冷酷的理性复盘全局。敌手之利,在抢先发难与人脉根基;己方之优,在身家清白,且非全无预备。

然身困于此,如何核对账目?如何接触栓柱?如何搜证?

他需外力,需耳目手足。

他想到了平儿。最后关头递来的纸条,显见她至少知情,甚或存心相助。但平儿身份殊异,乃凤姐心腹,断难明面相护。他须设法,在不牵累平儿的前提下,传递消息,令其知自己未坐以待毙,正寻机破局。

还有……福贵!那个曾助他探听栓柱消息的小厮。福贵机敏,上回办事稳妥,或可一用。只是目下被困,如何联络?

转机现于傍晚。换班婆子到来,与先前二人交接。趁其门外叙话、略微分神之瞬,马伯庸疾步窗边。窗扇外钉,仅留缝隙透气。他望见远廊下一熟悉身影低头疾行——是常随平儿左右、不甚起眼的小丫鬟,名唤小吉祥的。

机不可失!

马伯庸不假思索,自怀内摸出记录琐事的炭笔与包点心的一小片硬纸,疾书数字:“冤,查账目日期人物,栓柱被胁,求递话福贵。”不敢多写,不敢尽言,只望传递关键。

将纸片紧卷,估准距离方位,深吸口气,趁门外婆子不备,将纸卷自窗隙奋力弹出。纸卷划一微弧,落于廊下积雪,毫不起眼。

他心悬喉间,紧盯那纸卷。但见小吉祥步微顿,似无意瞥过纸卷,足尖轻踢,积雪覆没纸卷,而其行不止,若无事然,瞬息隐于廊柱之后。

马伯庸长吁一气,惊出背脊冷汗。他不知小吉祥会否拾起纸卷,更不知会否交予平儿。此着行险,却是目下唯一可为之举。

事毕,疲潮涌来。然他知不可歇。坐回桌旁,就昏光默忆,于脑中反复推演,核验来旺家或伪造之账目,搜寻每处时日逻辑之误、人物矛盾之隙。

暗室之中,困兽之目,渐凝锐利坚定。未至绝路,一口气在,便当奋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