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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我在红楼当社畜 > 第155章 暗线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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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软禁的第三日,马伯庸正对着墙上炭笔绘就的关系图沉思,图上线条交错,每一个名字都似一团迷雾。门外传来送饭婆子与守门的交谈声,他本未在意,却忽然辨出今日送饭的竟是福贵。

两位妈妈辛苦,这是今日饭食。福贵声如往常,听不出半分异样。

一守门婆子哼道:送了便出,莫耽搁。

晓得,晓得。福贵应声而入,低头置放食盒,放碗筷时却极快地将一小纸团塞入碗底,唇微动吐出几不可闻的三字:平姑娘。

马伯庸心猛一跳,面上波澜不惊,只微不可察地颔首。福贵不敢多留,即刻退出。

门扉再度阖上,马伯庸急取碗底纸团展开。确是平儿那熟悉的娟秀字迹,仅有两行:

钱婆子口风不紧,畏强凌弱。账目腊月十二,香料价存疑,可查市价。栓柱母病危,受人挟制。

他反复默读,几欲刻印脑海。字字千钧,需细细拆解:

“钱婆子口风不紧,畏强凌弱”:此乃心战突破口。她参与阴私甚多,必有怨怼与恐惧。若能以更强横的姿态或确凿的把柄施加压力,其心理防线最易崩溃。她不仅是个线索,更可成为一枚“棋子”。

“账目腊月十二,香料价存疑”:此乃物证之基。府中年关前采买香料,账目虚高是常事,但腊月十二这批“南洋苏合香”报价竟比往年贵五成,当时便觉蹊跷。平儿此提示,是让他从浩瀚账海中精准地钓出了那条藏污纳垢的鱼。

“栓柱母病危,受人挟制”:此乃人证之根。栓柱本性憨厚孝顺,此非其自愿。来旺家许以重利,却又只给零头吊着,是拿捏其母性命,更是防他反水。此中,有愧疚,更有被操控的绝望,是可争取、可瓦解的对象。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驱散连日阴寒。平儿未弃他!她身处漩涡中心,传递此信不知冒了多大风险。这已不仅是线索,更是沉甸甸的信任与嘱托。他小心就灯焚毁纸团,看那微光卷起黑边,最终化为一撮灰烬。

正焦虑如何获取实证,傍晚窗隙传来三急两缓、如鸟喙啄木般的轻叩——这是他与几个外围小仆役约定的紧急信号。马伯庸心念微动,凑近窥看。只见一个瘦小身影紧贴墙根闪至窗下,竟是曾在园中被他出言维护、免于大丫鬟责打罚跪的小丫鬟坠儿。

坠儿面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四顾无人,方急从窗缝塞入一个用旧布缝制、尚带体温的小包。声若蚊蚋,却字字清晰:“马、马管事……我前夜起夜,瞧见钱婆子与栓柱在东北角杂物廊下私语。钱婆子塞了个银镯子给栓柱,栓柱不肯收,跪下了,抱着钱婆子的腿哭求‘放过我娘’……钱婆子骂他‘不上台盘的泥腿子’,说‘不把马伯庸摁死,你娘就等死吧’!我、我只瞧见这些,您……千万小心!”

言毕,她不待回应,如惊兔般遁入暮色。马伯庸捏着那小布包,里面是几块粗糙的灶糖,此刻却重若千钧。昔日他不过是一时不忍,说了句公道话,今日竟在这绝境中,收获了最不计代价的忠诚。坠儿所言,不仅印证了平儿关于钱婆子参与之情,更描绘出栓柱受胁时那绝望挣扎的细致场景。

翌日清晨,福贵再度送来饭食。置放间隙,语速极快道:马管事,依您先前吩咐留意,来旺管家小舅子在鼓楼西大街所开兴隆干果行,其铺中所售南北货——尤以上月底所进辽东榛蘑并南来桂圆,与府中年前采买品类、时辰皆……吻合,而价竟比府中报价低三成。铺中一伙计前日醉酒失言,恰被咱们的人听去。

马伯庸眼中锐光一闪!果如此!此即他早前风闻却未及核实之事!来旺家的人,竟借府中采买渠道,暗运私货,以公帑(甚或虚报高价)肥己!这较诬他贪墨数两银子,罪重何止十倍!直刺凤姐命脉——她的银钱根基!

证据……可获实证否?他压低声问,喉头有些发紧。

福贵面现难色,语速更快:核心账目实物难取,来旺家定然藏得严密。然……人证或可设法。那多嘴伙计名唤胡四,贪杯好赌,前日醉酒在赌场欠下印子钱,被追打得鼻青脸肿。或可借此契机,许他钱财,助他脱困,撬开其口,套取证言,乃至画押供词。另探得栓柱母病愈重,郎中断言需老山参吊命,来旺家许事成后予二十两,现只先给五两吊着,栓柱这几日神思恍惚,常在马房后偷偷抹泪。

双管齐下。马伯庸眼中锐光一闪,瞬间决断,设法接触胡四,威逼利诱,务必拿到切实证言,至少需他清醒时画押的供状!至若栓柱……他沉吟片刻,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酷的算计,不必直接接触。让他‘意外’得知,诬告主子是重罪,事成之后,来旺家为绝后患,未必容他母子活命。而我,念旧情,或可不予深究,甚而……能为他娘寻来救命的老参。

他要点醒栓柱:对方许的是镜花水月,且包藏祸心;而他马伯庸,能给出实实在在的生路。

明白!福贵郑重颔首,马管事宽心,外间有我等。

福贵离去,斗室重归寂静。马伯庸的心潮却澎湃难平。平儿的提示如指路明灯,坠儿的消息补全了血肉细节,福贵更携来了足以逆转乾坤的关键把柄。昔日所种善缘、暗布棋子,在这滔天巨浪中,竟成了他最坚实的舟筏。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困兽。掌中已悄然握有数把利刃——钱婆子的怯懦、栓柱的悔恨、胡四的供词、干果行的罪证——每一把,都淬着毒,足以刺向敌手要害。

而今,他需静候良机,一个能将诸线串联、在凤姐那精明无比的主母面前,发出雷霆一击之机。他重坐案前,指尖在冰冷地面上虚划:如何借“腊月十二香料价”的破绽先行发难,引蛇出洞;如何在对方狡辩时,步步紧逼,揭穿钱婆子的角色;及至最关键时,如何看似无奈、实则精准地抛出“兴隆干果行”这张王牌,一举定鼎。

暗室中,他目光决绝之外,更燃着冷静的火焰。反击的号角,已在他胸中无声地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