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陆瑾瑞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陆珺城正在打陆晚宁，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浑浊，嘴里喃喃着，“别打我妹...别打我妹...”
他转身冲进厨房，双手颤抖着拿起一把菜刀，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上次切菜留下的菜叶。
“爸！别打了！”陆瑾瑞嘶吼着冲过去，双手握着菜刀，朝着陆珺城的后背就捅了过去。
“噗嗤”一声，菜刀没入身体的声音格外刺耳。
陆珺城的动作僵住了，慢慢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瑾瑞，又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腹部的菜刀，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裤子，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你...你...”陆珺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儿子手里。
陆晚宁也懵了，瘫坐在地上，看着陆珺城腹部的血越流越多，又看了看陆瑾瑞手里的菜刀，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陆瑾瑞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的鼻子突然流出鼻血，鲜红的血滴在地上，和陆珺城的血混在一起。
“哥！你怎么了？”陆晚宁终于反应过来，爬过去扶住陆瑾瑞，伸手想擦他鼻子上的血，可血越流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陆瑾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勉强看到陆晚宁焦急的脸。
“晚宁...”陆瑾瑞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要...要想办法回...回江城...找...找妈...”
他的手突然松了，头歪在一边，眼睛还睁着，却没了呼吸。
陆晚宁抱着他的尸体，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一夜之间，父亲死了，哥哥也死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哭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混着外面街道上的吆喝声，显得格外悲凉。
哭了不知道多久，陆晚宁慢慢抬起头，目光又一次投向了窗外。
远处J&c大楼的屏幕还亮着，花青墨的笑容依旧温柔，那么光鲜，那么耀眼。
她的眼泪突然止住了，眼底的悲伤一点点被恨意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封景辰和花青墨就能过得那么好，而她们陆家却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片耀眼的灯光，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
她还有最后一个目标，她要找封景辰和花青墨报仇。
凭什么她们能拥有一切，而她却只能在地狱里挣扎？
夜色渐深，平民区的烟火气渐渐散去，只有那栋老旧公寓楼里的灯光，亮了一整夜，映着一个女人眼中疯狂的执念。
陆晚宁抱着陆瑾瑞的尸体，指尖还沾着他未干的鼻血，黏糊糊地蹭在他冰冷的衣领上。
客厅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混着之前的霉味和馊饭味，呛得她喉咙发紧。
地上陆珺城的尸体还保持着倒下的姿势，腹部的菜刀依旧插着，鲜血漫过地砖的缝隙，在墙角积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开始凝固，像一块丑陋的痂。
窗外的风声穿过破旧的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哭泣。
客厅里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线落在陆晚宁苍白的脸上，映出她眼底未干的泪痕和尚未褪去的惊恐。
她还没从一夜失去两个亲人的冲击中缓过来，双手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呼吸都带着断断续续的哽咽。
她慢慢松开抱着陆瑾瑞的手，想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刚碰到冰冷的地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窗外的喧嚣，而是一道经过处理的机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老旧的收音机在播放录音，带着刺啦的电流声，“想报仇吗？”
陆晚宁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猛地回头，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
沙发后面堆着的脏衣服，摔在地上的泡面盒，墙角陆珺城的尸体，还有卧室门口那道深不见底的阴影。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客厅的灯泡刚好在这时暗了下去，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将那片阴影拉得更长，像一张张开的网。
“谁？”陆晚宁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还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了陆瑾瑞的尸体，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疼痛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
在瑞士的这几个月，她被骗过太多次，有人骗她能帮她找工作，结果卷走了她最后一点积蓄；
有人说能帮她联系回国的船，却把她卖到了酒吧当服务员。她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阴影里的身影动了。
一道黑色的轮廓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那人裹着一件及地的黑色长袍，布料厚重，看不到任何褶皱，连袖口和领口都严丝合缝地收着，像是怕漏出一点皮肤。
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兜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整张脸，只在下巴的位置，能看到一点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轮廓，分辨不出性别，更看不出年龄。
机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封景辰。”
“封景辰”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晚宁心底的恨意。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甚至带着几分疯狂的光。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你想怎么样？我警告你，我已经没有钱了，你要是想骗我，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
她说着，目光扫过地上的菜刀，手指不自觉地朝着刀柄的方向挪了挪，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她也不想再任人摆布。
黑色身影似乎笑了，机械音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我不要钱。”
他往前迈了一步，鞋底踩在凝固的血迹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我要的，是封景辰的命。”
陆晚宁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看着眼前的黑影，心里的防备松动了几分，如果对方真的想杀封景辰，那她们就是“盟友”。
她慢慢收回伸向菜刀的手，扶着身后的墙，挣扎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