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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棠血绣清风 > 第40章 雪埋伏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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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如刀,割裂长空,千山暮雪,苍茫无垠。天地间唯余一片素白,仿佛上苍以霜为纸、以寒为墨,写就一卷无声的葬书。马蹄声断于半途,车辙深陷在三尺积雪之中,像一道被冰封的伤痕,横亘在通往幽州古道的尽头。

苏锦年蜷缩在马车角落,指尖仍紧扣着那方未完成的海棠绣帕——焦绸已燃尽,血针亦折损,可她知道,这缕红线绝不能断。三日前悬崖边那一跃,她凭一根绣绳悬于万丈深渊,丝线另一端系在沈清砚颤抖的手上。那时风雪蔽目,狼嚎四起,他背她攀岩越岭,肩头渗出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襟,却始终未曾松手。

而今,逃亡之路仍未终结。

车外,雪狼低吼盘旋,绿瞳如鬼火浮游林间;车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她苍白面容上的决意。锦年将最后一枚金针含入口中,右手执剪,左手抚过包袱里那幅残破的《狼旗图》——正是太子府密档中失落多年的边军布防暗记,以双面异色丝线织成,寻常人视若锦绣,唯有懂“回针十八式”者,方能从中读出血染的地图。

她忽然轻笑一声:“原来,绣娘也能画山河。”

三更时分,风势骤歇。沈清砚悄然归来,玄氅覆雪,眉梢凝霜。他低声禀报:太子追兵已被引向西岭断崖,死士伏杀成功,但朝廷鹰犬已封锁七郡关隘,通向漠北的商路尽数截断。他们如今身处绝境,唯有两条路可走——或南下入京,赌皇帝尚存一线清明;或北渡黑水,投靠当年被流放的旧部残军。

“可那支军队早已散佚多年。”锦年摩挲着绣帕边缘,声音清冷如冰泉,“除非……有人提前埋下了伏笔。”

话音未落,阿蛮自车底暗格爬出,浑身裹满兽皮,唇色发紫。她抖落积雪,递上一封用油布包裹的密信,字迹竟是杜嬷嬷特有的“倒针书”——逆光可见隐纹浮现,赫然是一张横跨五州的地下驿道图,节点之上皆标有小小海棠印记。

“她在等你。”阿蛮喘息道,“她说,‘十年契约未尽,血债须以血偿’。”

锦年怔住。那个曾亲手将她推入棺材、用铁针试毒百遍的女人,竟在暗中织就了一张绵延十载的情报之网?那些看似严苛的折磨,原是淬炼;那些夜班传习的禁忌针法,竟是传承?杜嬷嬷从未真正效忠东宫,她所守护的,从来不是权贵,而是绣坊千年不灭的“守心律”——宁碎不辱,宁焚不降。

沈清砚望着地图沉吟良久,终在一地重重画圈:寒榆关。

此地乃北疆咽喉,昔日太子私调边军之处,亦是当年太子妃“暴毙”的事发地。更重要的是,关内有一座废弃绣坊,名为“春棠别院”,据传曾为皇室采办嫁衣之所,后因一场大火化为焦土——正是“焦绸锁海棠”谜案的起点。

“我们要回去。”锦年缓缓起身,将绣帕收入怀中,目光灼灼如星火,“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掘出真相的根。”

沈清砚凝视她良久,忽而解下腰间佩刀,交至她手:“那你便做执刀的绣娘。”

风雪再起,马车缓缓调头,碾过厚厚的积雪,朝着那片埋葬过往的废墟驶去。天际微光初现,一抹淡红悄然撕开云层,宛如丝线穿破苍穹。

而在千里之外的皇宫深处,皇帝正凝视着一幅新呈上来的凤袍图样。领口处,一朵海棠悄然绽放,花蕊中藏着一个极小的“年”字——与二十年前那位冤死的绣女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手指微颤,低语如叹:“她回来了。”

雪仍在下,可伏线已动,如针引丝,悄然缝入命运的经纬。

春风未至,杀机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