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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青云直上扶摇路 > 第119章 轻车简从 济南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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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河间府时,天刚蒙蒙亮。沈青依旧是一身布衣,只让两名亲兵驾车,车厢里堆着些简单的行囊,看起来与寻常行商无异。车窗外,河间的晨雾渐渐散去,田埂上已有农人弯腰耕作,远远传来几声鸡鸣,一派安宁。

“爷,济南府比河间大上不少,听说那边的章丘大葱很有名。”亲兵笑着打趣,想让旅途显得轻松些。

沈青靠着车窗,指尖敲着膝盖,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官道上:“济南府是南北要道,商埠多,鱼龙混杂,咱们得更仔细些。”他此次去济南,一来是查探当地官吏是否有勾结盐商的迹象——近来私盐泛滥,源头疑似指向济南;二来,也想看看这座以泉闻名的城市,民生究竟如何。

车行三日,终于在第四日午后抵达济南府城。刚进城门,就被一阵喧闹声裹住——不同于河间的市井平和,济南街头更显繁华,车马络绎不绝,路边商铺的幌子挤挤挨挨,“章丘大葱”“平阴玫瑰”的招牌随处可见,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混杂着泉水清冽与食物香气的味道。

“先找处客栈落脚。”沈青示意停车,目光扫过街边,最终选了家看起来朴素的“泉边栈”。

店小二很是热情,接过缰绳就喊:“客官里面请!咱这客栈出门就是黑虎泉,晚上能听泉声呢!”

放下行囊,沈青换了件半旧的长衫,独自走出客栈。黑虎泉边果然热闹,不少百姓提着水桶来打水,孩童光着脚丫在泉边嬉戏,几个老者坐在石凳上拉着胡琴,唱着当地的小调,一派自在。

他沿着泉边慢慢走,听着身旁人的闲聊——

“听说了吗?盐价又涨了,官盐越来越少,私盐贩子倒是越来越猖獗。”

“可不是嘛,前几日城西张老板偷偷卖私盐被抓了,听说连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都牵扯进去了。”

“嘘!小声点!这事儿谁敢说?上次李秀才就因为议论这个,被抓去关了三天。”

沈青脚步微顿,看来私盐的事果然不简单。他转道往城西走去,那里是商贾聚集之地,也是私盐交易的传闻高发区。刚走到一条巷子口,就见两个穿着体面的汉子正把一个麻袋往马车上装,麻袋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其中一人骂骂咧咧:“这老东西,敢告咱们卖私盐,看这次不整死他!”

沈青眼神一凛,悄然跟了上去。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紧闭的宅院外,门口守着几个彪形大汉。他隐在墙角,看着那两人把麻袋拖进去,院门上挂着的“王府”匾额在夕阳下闪着光——正是知府王大人的府邸。

“爷,查到了?”亲兵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压低声音问。

沈青点头,目光落在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水挺深。今晚先歇着,明日去会会这位王知府。”

回到客栈时,夜色已浓。黑虎泉的泉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叮咚声不绝于耳。沈青站在泉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河间府的宁静——那里的祥和是整顿后的安稳,而济南的繁华之下,却藏着更隐蔽的暗流。

“下一站,济南。”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微凉的泉水,“看来这趟,不会太轻松。”

夜色渐深,客栈的灯次第熄灭,只有沈青房间的窗还亮着,映着他伏案查看地图的身影。济南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落子。

夜色像墨汁般泼满济南城,黑虎泉的泉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青推开客栈后院的角门,月光下,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靠在老槐树下抽烟,见他出来,立刻掐灭烟蒂,拱手行礼:“爷。”

这人是沈青安插在各地的商探之一,姓秦,在济南府做着绸缎生意,明面上是往来南北的货商,实则专司收集各地官商勾结的线索。

“进来说。”沈青侧身让他进门,反手闩上院门,引着秦探穿过月洞门,来到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屋内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光线昏暗,正好掩去彼此脸上的神情。

秦探从怀里掏出一卷油纸,层层打开,露出一张绘制简略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几处地点:“爷,这是目前查到的私盐窝点,最大的一处就在知府小舅子赵三的盐仓,城西那处‘王府’只是他们用来关押异己的地方。”

他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一处宅院:“赵三仗着姐夫是知府,垄断了济南府的私盐渠道,从海上走私进来的盐,一半都经他手分销到周边州县,官府里不少人都拿了他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青盯着地图,指尖重重敲在“王府”的位置:“白日里我见他们绑了个人进去,是谁?”

“是城南的老盐商周老板。”秦探压低声音,“周老板原本做官盐生意,被赵三挤得快破产了,前几日去巡抚衙门递状子,结果状子没递上去,人先被抓了。听说他手里有赵三勾结倭寇走私的证据。”

“倭寇?”沈青眉峰一挑,“这就不是简单的私盐案了。”

秦探点头:“是啊,小的派人盯着那宅院好几天了,见过多艘可疑船只在赵三的码头卸货,夜里还有扶桑打扮的人进出。周老板要是真掌握了证据,怕是凶多吉少。”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沈青沉默片刻,问道:“府衙里有没有能争取的人?”

“有个姓李的推官,为人还算正直,之前试图查过赵三,被王知府压了下去,现在处处受排挤。”秦探补充道,“不过这人胆小,怕是不敢轻易站队。”

沈青指尖摩挲着下巴,忽然道:“明日你设法递个消息给李推官,就说‘周老板手里的账本,不止记着盐价’。” 他要看看,这位李推官有没有魄力,敢不敢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秦探愣了愣,随即会意:“小的明白。那周老板……要不要设法救出来?”

“不用。”沈青摇头,“赵三暂时还不会杀他,留着他,赵三才会投鼠忌器。我们先去会会那位王知府,探探他的底。”

正说着,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秦探瞬间绷紧身体,沈青抬手示意他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两个巡夜的衙役举着灯笼走过,嘴里嘟囔着:“今晚得仔细点,赵爷说了,别让闲杂人等靠近王府。”

等衙役走远,秦探才松了口气:“这些人现在跟赵三的家奴没两样。”

沈青关上油盏,屋里顿时陷入黑暗:“事不宜迟,你先回去,注意别被盯上。明日卯时,我去府衙‘拜访’王知府。”

秦探应了声,如同狸猫般翻墙离去,只留下院墙外一声清脆的夜鸟啼鸣。沈青站在黑暗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心中已有了计较。济南府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私盐、倭寇、官商勾结……这盘棋,得一步步来,不能急。

回到房间时,亲兵递上一杯热茶:“爷,刚才秦探说的,要不要提前跟巡抚那边打个招呼?”

“不必。”沈青吹了吹茶沫,“巡抚衙门里未必干净,贸然惊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等拿到实据,再一锅端。” 茶盏里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