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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血泪大巴山 > 第112章 比武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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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守拙的手指还贴在刀柄上。太阳刚从山脊冒头,光落在断锋刀的缺口处,反射出一道短促的亮线。他没动,左手按在地面,掌心能感觉到泥土的凉意正慢慢退去。昨夜布下的三块青砖位置未变,铁链埋得深,没人动过。

他闭了眼。呼吸沉进小腹,左臂旧伤处有热流缓缓积聚。这不是痛,是劲在走。他知道这感觉还不稳,但够用一场。

对面东坡的草丛分开一条缝。一人走下。灰麻劲装,腰带勒紧,右肩比左肩低半寸。他脚下踩实每一步,像在试地是否设陷。走到离杜守拙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身后插着一杆白布条,无字,只在边角染了一点红。

杜守拙睁眼。目光扫过那布条,再落到对方脸上。对方蒙面,只露一双眼睛,眼角细纹明显,看年纪不小。他站着不动,也没抱拳,更没拔刀。

那人开口:“你昨夜可曾合眼?我手下五人轮番巡谷,就为看你是否吓得逃走。”

杜守拙没答。右手离开刀柄,抬到胸前,慢慢搓了搓左腕。动作不快,像是那里有些不适。然后他说:“风过无痕,心不动,则影不扰。”

对方眼神微闪。嘴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你倒会装静。可你守这一夜,真不怕寒气侵骨?你左臂旧伤最怕湿冷,昨夜露重,你坐这么久,血都该凝了。”

杜守拙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指尖微微抽动一下。他没遮掩,反而把左手抬高了些,让阳光照在手腕刺青上。“你说这个?”他问,“‘守’字刻了十年,它认得我,我也认得它。它疼的时候,我知道怎么让它更疼。”

对方没接话。右手不经意碰了下肩头,像是那里也有旧伤。他改换站姿,重心移到左腿。

杜守拙看见了。他缓缓站起,动作不急。脚跟碾了碾土,确认地面结实。然后他拔出断锋刀,刀尖朝地,在身前划出一道浅沟。沟口正对对方双脚。

“你布阵多时,”他说,“为何自己不来守青砖?是你怕见真刀,还是信不过你的局?”

那人脸色变了。手垂在身侧,指节绷紧。“你不必激我。今日之战,规矩清楚。生死由命,胜败凭刀。”

“规矩是你定的。”杜守拙把刀收回鞘中,重新插入土里,“可你说话太多。真正要打的人,不会先说对手弱点。你提我左臂,是想让我分神。可你不知道——我留这伤在身上,不是为了藏,是为了诱。”

对方冷笑:“你以为我看不穿你这套?你故作镇定,其实内力未满。昨夜调息三次中断,我在坡上听得清楚。”

杜守拙没否认。他伸手摸向腰侧铜锁,拇指蹭过锁面。锁边磨得光滑,是常年摩挲的结果。他低声说:“你听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早来之前,先去了西侧乱石堆。你在那里停了七息,弯腰捡了什么。然后才绕到东坡现身。”

那人瞳孔一缩。

“你捡的是我昨夜扔的石子。”杜守拙看着他,“你想知道我布阵的规律。可你没发现,那石子是左手抛的。我若真伤在左臂,怎么会用它测距?”

对方沉默。右手慢慢握成拳。

“你不是冲刀来的。”杜守拙往前半步,“你是冲心来的。你想让我乱,想让我急。可你越说妹妹,我越知道——她不在你手里。”

“谁说她在我手里?”那人声音压低。

“你说的。”杜守拙盯着他,“刚才你问我,‘你那妹妹若还在仇人手中,今日还能这般沉得住气?’——你本可以说‘若她活着’,或‘若她平安’。可你用了‘仇人手中’四个字。你知道她被囚过,也知道是谁囚的。说明你查过我过往,也研究过我的软肋。”

那人后退半步。

“可你错了。”杜守拙声音更低,“你说她,是想让我怒而先动。可你不知道——她不是我的弱点,是我的来路。”

他抬手,抓住刀柄。

对方立刻绷紧身体,脚步后撤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杜守拙却没拔刀。他只是将刀拔起三寸,又缓缓推回鞘中。动作缓慢,像在演示某种节奏。

“明日此时,”他说,“我会用这把刀告诉你,什么叫‘退即是进’。”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息,他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像是强行挤出来的。“好一个退即是进。那你今晚要不要再坐一夜?我让人给你送床毯子。”

杜守拙没笑。他盘膝坐下,背对朝阳,面朝对方。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眼。

对方等了几息,见他不再回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右肩晃动略显僵硬。他走到坡底,伸手拔起那杆布条,折成两段,扔在地上。

杜守拙没睁眼。但他听见布条落地的声音,也听见对方上坡时,右脚踩断一根枯枝。

人走了。山谷安静下来。

他仍坐着。左手放在刀鞘末端,指尖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在岩壁修炼时养成的习惯——每次内力运转一轮,就敲一次。昨夜三十六轮,今天还没开始计数。

他睁开眼,看向西侧乱石堆。那里有一块青砖斜插在土里,是他昨夜布下的假阵眼。那人果然去看过。他还蹲下摸了地面,像是在找机关痕迹。

杜守拙站起身,走到那块砖前。蹲下,用刀鞘挑开表层浮土。下面露出一段铁链接口,是空的,没连任何装置。他埋的这条链,根本没通向任何机关。只是个饵。

他把土盖回去,拍实。然后走向谷中央最高处。断锋刀还插在那里。他围着刀走一圈,检查周围是否有新脚印。没有。只有他自己昨夜留下的。

他重新坐下,盘膝,背靠刀柄。双手放膝,闭眼。

呼吸下沉。体内热流再次启动,从丹田出发,经任脉上行,过膻中,转向肩井。左肩处原本堵塞的位置,现在有一团温热的劲在循环。他知道这还不够圆融,但在交手时,只要能撑住三招爆发,就够用。

他想起刚才那人右肩微倾的样子。那是旧伤。练横练功夫的人常有的毛病。而且他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护右肩,说明伤在深层,遇冷会僵。今天日头足,他还能撑住。若是阴雨天,动作必受影响。

杜守拙嘴角动了一下。不是笑,是确认。

他现在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对方擅长心理战,而非纯武力压制;

第二,他右肩有旧伤,忌寒畏湿;

第三,他急于逼自己出手,说明不想拖太久。

这些就够了。

他不需要更多。

太阳升到头顶。光线晒在背上,暖得刚好。他没动。左手又弹了一下,是内力运行到节点的信号。

他准备好了。

只等日正当中。

远处林间,一只乌鸦飞起,翅膀扑棱声划破寂静。

杜守拙的手指突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