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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血泪大巴山 > 第153章 救妹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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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守拙靠在老松树干上,左手指节抵着刀柄末端,一下一下轻叩。

他没睁眼。

雾气贴着地面浮,湿冷,钻进麻衣领口。

三刻前,他从茶棚边撤回,绕了两里荒埂,又折返松林。鞋底泥已干硬,踩碎枯枝的声音被风压住。

郑玉寒是从南渠方向来的。

不是走小路。

是踏着田埂中间的硬土,步距均匀,每一步都落在同一位置。

杜守拙听见第三声时睁眼。

郑玉寒站在五步外,肩头布条换了新的,颜色浅些,但边缘还渗着淡红。他左手拎着一只竹编食盒,盖子严实,盒底沾着几粒新泥。

杜守拙起身。

郑玉寒把食盒放在石上,掀开盖。

里面没有菜。

只有一把铜钥匙,红布包着,布角用黑线密密缝死。

郑玉寒抽出钥匙,掰开红布一角,露出铜面——有划痕,是昨夜他亲手刻的“清”字。

杜守拙伸手接过。

钥匙冰凉,棱角硌手。

他翻转,看背面。那里也有一道细痕,是自己昨天用刀尖补上的“漪”字。

两人没说话。

郑玉寒蹲下,从食盒夹层抽出一张黄麻纸。纸边毛糙,是现撕的。他摊开,用一块青石压住四角。

杜守拙蹲在他右侧。

他从袖中取出炭笔,点在云栈驿东厢房位置。

“我从前门混入。”他说,“送菜车进院时,我藏在车底。车停稳,我滚出,贴墙到茶棚。”

郑玉寒点头,手指点向茶棚第二层木架:“你取钥,我已在架后钉好铁钩。你挂上绳,我拉。”

杜守拙画一条线,从木架通向东厢窗台:“我敲三短一长。她若应,我推窗。”

“若不应?”郑玉寒问。

杜守拙把炭笔按断,笔尖掉在纸上:“我退。”

郑玉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倒出三枚铜钱。钱面磨得发亮,边缘有细小缺口。

“她认得这个声音。”杜守拙说。

郑玉寒把铜钱收进布包,塞回怀里。

“巡狗戌时、子时、寅时走。”杜守拙继续,“绳长九尺,东南角是死角。你引狗,我进房。”

“你左腕能撑多久?”郑玉寒突然问。

杜守拙抬起左手。

他解开腕带,露出“守”字刺青。皮肤下青筋微凸,旧伤处泛着淡紫。

他握拳,松开,再握。

第三次,指尖开始发颤。

郑玉寒看着,没说话。

杜守拙把腕带重新系紧,打了个死结。

“够用。”他说。

郑玉寒从靴筒拔出短匕,刃口崩处已用细铜丝缠牢。他把匕首递过去。

杜守拙没接。

郑玉寒收回,插回靴筒。

“后巷排水沟出口,水深到膝。”郑玉寒说,“坡陡,石滑。你若背人,右腿旧伤会拖慢。”

杜守拙摸了摸右膝外侧。那里有块疤,三年前追敌坠崖留下的。

“我不背。”他说,“她能走,我就扶。不能走,我拖。”

郑玉寒盯着他:“拖?”

“拖。”杜守拙重复。

郑玉寒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在泥地上画出后巷地形。他标出三处落脚石,一处塌陷砖。

“你走左边。”他说,“我走右边。她若跌,你卡她腋下,我托腿弯。”

杜守拙点头。

他从怀里取出半块铜锁,放在图纸东厢房位置。

铜锁缺口朝上,与昨夜孙巧言留下的碎布缺口完全吻合。

郑玉寒伸手,拇指擦过铜锁缺口边缘。

“她头发还在你身上?”他问。

杜守拙摸向胸口内袋。

布片还在。

他没拿出来。

郑玉寒也没再问。

他把枯枝折成两截,一截插在图纸排水沟出口,一截插在茶棚顶。

“我守上。”他说,“你守下。”

杜守拙把炭笔放进袖袋,拿出飞镖。三枚,尾部刻痕一致。

他把其中一枚放在茶棚顶标记旁。

郑玉寒拿起那枚飞镖,咬开镖尾软木塞,倒出一点灰白粉末。

“迷药。”他说,“抹在钥匙孔边。她开门时,手会碰。”

杜守拙看着粉末。

郑玉寒把飞镖重新塞好,放回图纸上。

“她若咳,就是信了。”郑玉寒说。

杜守拙点头。

他把飞镖收回袖中。

郑玉寒站起身,拍掉裤脚泥。

杜守拙也站起来。

两人并肩站着,没看对方。

远处传来鸡叫,一声,停顿,又一声。

郑玉寒抬手,指向云栈驿方向。

杜守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雾散了一线。

酒店外墙露出来,灰砖,斑驳,墙根有青苔。

茶棚就在墙边。

杜守拙低头,看自己右手。

掌心“伞”字墨迹未干。

他抬手,用拇指抹掉。

墨色蹭在指腹,留下一道灰痕。

郑玉寒解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递过去。

杜守拙接过,仰头灌下。

水凉,喉管一紧。

他把水囊还回去。

郑玉寒拧紧塞子,挂回腰间。

杜守拙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油布,展开,裹住铜锁。

他把裹好的铜锁放进胸前内袋,压平。

郑玉寒从食盒底层抽出两张薄饼,递给杜守拙一张。

杜守拙接过,咬了一口。

饼硬,有芝麻味。

郑玉寒吃另一张,嚼得很慢。

吃完,他把饼渣拍净,从食盒夹层取出一块黑布。

他撕成两段。

一段递过去。

杜守拙接住。

黑布粗糙,边缘毛刺扎手。

郑玉寒把另一段缠上左拳,绕三圈,打结。

杜守拙学他,缠右拳。

布条勒进皮肉,绷紧。

郑玉寒活动手指,关节咔响。

杜守拙也动了动。

两人同时抬头。

郑玉寒从靴筒抽出匕首,刀尖朝下,插进泥地,没至刀柄。

杜守拙拔出自己腰间新刀,刀身窄,刃口未开锋,但沉。

他把刀横在膝上,用拇指试了试刃。

郑玉寒拔出匕首,甩掉泥,插回靴筒。

杜守拙收刀。

两人对视。

郑玉寒点头。

杜守拙点头。

郑玉寒转身,朝松林西口走。

杜守拙跟上。

他们并排走,脚步错开半步。

松针铺地,踩上去无声。

走到林边,郑玉寒停下。

他弯腰,从草丛里捡起一样东西。

是一截断绳,麻质,末端烧焦。

他把断绳塞进杜守拙手里。

杜守拙捏住。

绳头焦黑,硬如铁丝。

郑玉寒没解释。

他往前走,身影没入荒草小径。

杜守拙站在原地,攥着断绳。

他低头,看自己右拳。

黑布勒得更紧了。

他迈步。

跟上。

荒草高过膝盖。

风起。

一根松针飘落,挂在杜守拙左耳后。

他没动。

郑玉寒在前方三步,忽然抬手。

杜守拙立刻停步。

郑玉寒没回头。

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停在半空。

杜守拙盯着那只手。

五指慢慢收拢。

握成拳。

然后松开。

再握。

杜守拙伸手,摸向腰间新刀。

刀柄冰凉。

他往前走一步。

郑玉寒也走一步。

两人之间距离,始终三步。

杜守拙右脚落地时,踩碎一片枯叶。

郑玉寒左脚同步落下,踩在同一片落叶的另一半。

叶裂。

杜守拙没看。

他盯着前方。

云栈驿外墙越来越近。

砖缝里钻出几株野草。

风吹草动。

杜守拙左手摸向胸前。

铜锁还在。

他往前走。

郑玉寒也在走。

杜守拙右拳收紧。

黑布勒进皮肉。

他数自己的心跳。

一下。

两下。

三下。

郑玉寒忽然侧身。

杜守拙跟着侧身。

两人同时蹲下。

郑玉寒从怀里掏出一个陶哨。

他没吹。

只是把哨子放在掌心,朝杜守拙摊开。

哨子无孔,实心。

杜守拙看着。

郑玉寒把哨子收回。

他站起身。

杜守拙也站起。

他们继续走。

荒草小径尽头,是酒店西北角。

一堵矮墙。

墙头爬满枯藤。

郑玉寒停下。

杜守拙在他身侧半步。

郑玉寒抬手,指向墙内。

杜守拙顺着他手指看。

墙内是后巷。

巷口堆着几只空木桶。

一只黑狗卧在桶边,耳朵动了一下。

杜守拙没眨眼。

郑玉寒的手还举着。

杜守拙伸手,按在郑玉寒手腕上。

往下压。

郑玉寒的手落下来。

两人蹲下。

杜守拙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

他把铜钱排在掌心。

郑玉寒看着。

杜守拙闭眼。

三秒。

他睁开。

把铜钱收回袖中。

郑玉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他展开。

纸上只有两个字。

杜守拙认得。

他伸手,撕下其中一个字。

纸裂。

郑玉寒把剩下那个字揉成团,吞下。

杜守拙把撕下的字,按在自己左腕刺青上。

“守”字压着“守”。

他松手。

纸片粘在皮肤上。

郑玉寒起身。

杜守拙跟着起身。

郑玉寒朝矮墙走。

杜守拙跟上。

郑玉寒在墙边停下。

他抬脚,踩上一块凸起的砖。

杜守拙伸手,扶住他左肘。

郑玉寒借力,翻身跃上墙头。

他蹲在墙头,回头。

杜守拙仰头。

郑玉寒伸下手。

杜守拙抓住。

郑玉寒用力。

杜守拙翻上墙。

两人并排蹲在墙头。

风大了些。

杜守拙右拳还攥着。

他松开。

掌心全是汗。

他低头,看墙内。

后巷空着。

黑狗站起来了。

它朝这边看。

杜守拙没动。

郑玉寒也没动。

黑狗转头,走向木桶。

杜守拙吸气。

吐气。

他看向郑玉寒。

郑玉寒点头。

杜守拙抬脚。

踩上墙头另一块砖。

他准备跳下。

郑玉寒伸手,按住他后颈。

杜守拙停住。

郑玉寒的手没松。

杜守拙没动。

郑玉寒的手指,轻轻压了一下。

然后松开。

杜守拙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