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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咎指尖摩挲着蜡丸残壳内壁的绒毛,灯焰将那丝黑色映得近乎透明。他忽然抬手,将残壳凑近火苗,一股极淡的腥气腾起,夹杂着一丝腐甜——这不是普通妖兽的体毛,而是经蛊虫寄生后代谢出的毒素残留。

“魂引虫。”他低声道。

张猛站在桌边,眉头紧锁:“南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关内?”

“不是东西自己来的。”陈无咎放下蜡丸,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排班表,“是人带进来的。昨夜那个送信的炊事兵,三日前曾参与处理战兽尸体。当时没人注意,因为那是杂役队的活。”

他摊开纸页,指腹划过几处墨点:“你看,每逢换防前夜,总有后勤人员被临时调往井区附近岗位。他们不说话,不交接,只在取水后离开。这不是巧合,是信号链。”

张猛盯着那些标记,眼神渐冷:“你是说,有人用血苔密写传递消息,再由这些不知情的人走一遍流程,把信息送到马厩?”

“正是。”陈无咎点头,“底层传递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传信。他们只是按习惯取水、走动、停留。真正操控全局的,还在幕后。”

帐内一时寂静。远处传来巡更梆子声,两人都未抬头。

“现在怎么办?”张猛问。

“我们不能抓。”陈无咎收起排班表,“一动,整条线就断了。我们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破阵之法。”

他从袖中抽出另一张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符线与节点分布,标注着“八处隐枢,雷启则燃”。

“这是我让亲信誊抄的假图。今晚开始,会通过不同渠道慢慢流出。有人若急着去埋桩,那就是咬钩了。”

张猛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派人盯着所有通往地窖和城墙根的路径。”

“还有一件事。”陈无咎取出青铜罗盘,放在桌心。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东北方向,“这东西对灵力残留有感应。如果他们在地下埋了引雷桩,罗盘能测出共振频率。”

“你怀疑已经埋了?”

“我只是确认。”

当夜三更,两名亲信伪装成杂役,在废弃马厩外围撒上细沙与轻灰。风从北谷吹来,带着焦土与铁锈的气息。两人蹲在墙角阴影里,屏息不动。

子时刚过,一道身影悄然出现。粗布衣衫,背负木桶,正是那名炊事老兵。他在井边停下,舀水入桶,动作寻常。可当他转身离去时,脚步略偏,绕向马厩后侧的地窖入口。

他并未进入,只是在门前驻足片刻,低头似在查看什么,随即快步离开。

两名亲信待其走远,立刻上前。沙地上留下清晰足迹,通向地窖门缝。其中一人俯身细看,发现门沿有轻微刮痕,像是金属物件进出时磨出的印记。

次日清晨,陈无咎立于地窖前,手中罗盘指针剧烈震颤。他蹲下身,将罗盘贴在封土表面。嗡鸣声自铜壳内传出,越来越强,最终定格在六尺深处。

“下面有东西。”他说。

张猛蹲在一旁,伸手拨开浮土,露出半截朽木板。再往下挖,触到坚硬金属。他脸色一变:“这不是普通的桩子,是引雷钉,外裹绝缘陶层,专为避检测。”

陈无咎闭目,开启“气运映照”。视野中,地窖下方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黑线,如蛇般蜿蜒深入地底,连接七处金火阵节点的支脉交汇点。

“他们没打算只毁一阵。”他睁眼,“他们是想让能量逆冲,引爆主阵眼。一旦雷暴降临,金火不只会失效,还会反噬守军。”

张猛握紧拳头:“现在就掘出来?”

“不行。”陈无咎摇头,“这根桩只是诱饵。真正的主桩不在这里,而在别处。他们知道我们会查,所以留个看得见的,让我们以为已经找到。”

“那怎么办?放着不管?”

“不。”陈无咎将罗盘收回袖中,“我们假装没发现。继续散布假情报,让他们的计划‘顺利’推进。等他们确信时机成熟,自然会暴露真正的埋设点。”

张猛盯着他:“你是在赌。”

“不是赌。”陈无咎望向北方天际,“是等。等他们自己把命递上来。”

接下来三日,军营表面平静。假情报逐步扩散,有士兵在饭后闲谈中提及“八处枢纽”,有文书在草稿上误写“雷启阵变”。每一句都被暗中记录,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被列入观察名单。

井水也被悄然替换。新药剂无色无味,唯独服用过解药者饮用后,手背会出现细微红斑。当晚便有四人显症,皆为后勤杂役,且均曾在换防前夜接近水井。

陈无咎逐一查验其行踪,发现其中三人曾出入粮仓调度组,而该组文书官仍称病未归。他调出其值勤记录,发现那三名显症者取水时间,恰好与其当值时段重合。

“他在幕后协调。”陈无咎对张猛道,“不露面,不接触,只通过排班调度控制信息流。这才是真正的节点。”

“要不要把他抓来?”

“不必。”陈无咎冷笑,“他只是棋子,不是执棋人。真正下令‘关门可启’的,还没现身。”

第四日夜,天色骤暗。乌云自北谷翻涌而来,压得极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金属味,一场雷暴即将来临。

陈无咎立于箭楼之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他已连续十二个时辰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清明。

突然,罗盘嗡鸣加剧,指针直指西城墙下方——那里正是金火阵主阵眼所在。

他猛地转身,对身旁亲卫下令:“传令下去,所有非值守人员撤离西区。派两队精锐,暗伏于主阵眼十丈外,不得现身,不得出声。”

亲卫领命而去。

张猛匆匆赶来:“怎么了?”

“他们要动手了。”陈无咎声音低沉,“就在今夜。”

“在哪?”

“不是哪,是所有人。”陈无咎望向营中各处灯火,“整个叛徒网络,会在雷落之前同时行动。一人启门,一人断桩,一人引雷——三线并进,逼我们顾此失彼。”

张猛瞳孔一缩:“那你为何还不收网?”

“因为我还不知道谁是发令者。”陈无咎握紧罗盘,“我要等最后一刻。等他亲自下令时,让我亲眼看见他的头顶,浮现出那道杀劫血光。”

远处,第一道闷雷滚过天际。

陈无咎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抚罗盘边缘,目光锁定西城墙拐角处一名正低头整理铠甲的士卒。那人动作标准,神情平静,可就在闪电劈下的瞬间,陈无咎的视野中,其头顶骤然掠过一道猩红纹路,如刀刻般清晰。

他嘴角微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