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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光透过棚子的破洞钻进来,落在玲子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收拾好自己,玲子快步走到堂屋,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了愣。

父亲正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烟蒂在地上积了一小堆;阿亮则被安置在破桌前,手里攥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正小口小口地啃着。

看到玲子进来,父亲掐灭烟蒂,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锅里温着粥和包子,快去吃。我买了米面油,还有块五花肉和些青菜,今天拾掇拾掇,明天就过年了。”

玲子心里门儿清,这话里的“拾掇”,其实就是把所有活儿都撂给了她。

她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锅里的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还飘着几粒红枣。

她盛了一碗粥,就着包子慢慢吃,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里的那股凉。

吃完早饭,玲子刚把碗刷干净,父亲就拍了拍身上的灰,揣着口袋往外走:“村头老王家喊我去镇上打牌,中午不一定回来,你在家把该弄的都弄好。”

话音刚落,人已经跨出了院门,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玲子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轻轻叹了口气。她从袋子里倒出面粉,在八仙桌上撒了点干面,开始和面蒸馒头。

揉好面醒发的间隙,玲子又把父亲买回来的五花肉切成块,架起锅烧热水焯肉。

肉香很快弥漫开来,勾得阿亮频频往厨房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盖,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狗。

玲子看着他馋嘴的样子,心里软了软,等肉炖到半熟,盛了一小块递给他:“哥,先尝尝,小心烫。”

阿亮接过,一口吞了下去,又坐在墙边像个石像一样。

下午太阳稍微暖和些,玲子找了把剪刀,把阿亮拉到院子里的石磨旁,给他洗了个头,又剪头发。

阿亮乖乖坐着,任由她摆弄,只是偶尔会伸手抓抓耳朵。玲子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剪下来的碎头发落在他旧棉袄上,像撒了把碎雪。

剪完头发,她又翻出舅舅上次送来的新棉袄,烧了热水给阿亮擦了擦身子换上衣服。

看着收拾干净、眉眼间露出几分清秀的哥哥,玲子心里却更沉了。

阿亮的眼睛很亮,只是里面没有了小时候的灵动,只剩下一片茫然。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小黑去了异界,这一去生死未卜,阿亮还能像现在这样,有口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吗?父亲靠得住吗?

“玲子,如果可以,我去异界前会想办法解开契约。”小黑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样你就能留在人界,不用跟着我冒险。”

玲子手里叠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眼眶有点发热。

她在心里轻轻回应:“没事,解不开也没关系。真到了那时候,我把阿亮托付给舅舅们,他们会照顾好他的,至少饿不着、冻不着。至于我爸……”

她顿了顿,心里满是无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傍晚的时候,大舅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玲子,在家吗?过来吃饭了!”

玲子犹豫了一下说:“我爸不在,我哥没人管,算了我不去了。”

玲子的舅舅说:“你哥跑不了,你去一吃,给他带回来。”玲子的舅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玲子连忙应着,把炖好的肉盛出来盖好,洗了洗手说:“那我去吧”。

大舅家的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炖了只鸡,香味扑鼻。

大舅母一个劲地给玲子夹菜:“玲子,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阿亮,这个鸡腿给你,快吃。”

边吃饭一家人边聊着家常,饭吃到一半,玲子忍不住提起心里的担忧,声音轻轻的:“大舅,我总怕以后……顾不上我哥。”

大舅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玲子,你别想那么多。你能考上A大不容易,那是咱们村咱们镇头一个,得好好奔你的前途。阿亮有我和你二舅呢,我们俩虽然没大本事,但给阿亮一口饭吃、让他穿暖,还是能做到的。你别被这个家绑住了,你还年轻,得为自己活。”

玲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大舅又说起了过去的事,语气里满是惋惜:“你妈当年可是十里八村的美人,眼睛亮,性子也好。你外婆家条件在村里算好的,我和你二舅把她宠得跟宝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好多人上门提亲,有开小卖部的,有在镇上当老师的,她都没看上,唉…那时候我们都宠着小妹,也就由着她咯。”

“直到你爸来村里——那时候他是个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担子上总有些新奇玩意儿,像会发光的玻璃球、印着花的手帕。你妈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天天盼着他来,两人偷偷好上了。你姥爷一开始不同意,觉得你爸没个定性,四处漂泊,给不了你妈安稳日子。后来你爸说他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他一个,愿意做上门女婿,你姥爷这才松了口。”

“谁知道……你妈生你们俩的时候难产,走了。你爸从那以后就变了个人,货也不卖了,天天要么喝酒,要么打牌,浑浑噩噩的,家里的日子就这么垮了。”玲子的大舅叹了口气,舅妈也抹起眼泪来。

玲子听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碗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这些,虽然以前偶尔舅舅提起来,她也只听了点只言片语。

可再多的过往,也换不回母亲的生命,也改变不了父亲如今的样子。

玲子的大舅一看玲子哭了赶快岔开话题,安慰玲子。

吃完饭,大舅给阿亮装了满满一饭盒菜,有鸡腿、有炒青菜,让玲子带回去。

回到家,玲子却意外地看到父亲坐在门口的石墩上,脚边放着一副红色的对联,正低头抽着烟。

玲子愣了愣——她记得,家里的门已经好几年没贴过对联了,每年过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连个红灯笼都没有。

“回来了?”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比早上柔和了点。

“嗯,大舅喊我过去吃饭。”玲子说。

“我在镇上顺便买的,明天早上贴,饭我吃了。”玲子的父亲说。

玲子点点头,把饭盒递给阿亮,让他坐在桌边吃。

父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招呼你哥吃吧,我去里屋躺会儿。”说完,就进了堂屋后面的小隔间,没再说话。

玲子看着阿亮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了看隔间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她收拾好碗筷,烧了点热水,给阿亮洗了脸和手,把他送到自己的那个隔间,让他先睡。

玲子回到自己房子,坐在床边心里思绪翻飞。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和小黑去异界后能不能回来,更不知道这个家,会不会永远都是这样藏着数不清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