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把“归途”剑横在臂弯里，左手按着剑脊。
剑身微凉，没开锋，但能震。
她跟着莫千机穿过矿道暗渠。石壁潮湿，火把光在墙上跳。莫千机没说话，只偶尔抬手示意她低头。
金小小低头。
她左掌心的血痂裂开一点，渗出淡红。
系统声音在脑中响起：“东侧演武场，三十七处灵压波动，峰值集中在辰时末。”
金小小没应。
她把剑换到右手，腾出左手，用袖口擦了擦掌心。
血没再流。
暗渠出口是苍澜主峰后山一处废弃药圃。铁门锈着，门栓松动。莫千机伸手一推，门吱呀打开。
外面是天一门内门外围。远处钟楼敲了三声，是巳时。
金小小迈步出去。
莫千机站在门边没跟。
金小小回头。
莫千机说：“库房在西角，你持令去领锻铁工具。别多看，别多问。”
金小小点头。
她抱着剑往西走。
路上遇到两个外门弟子，挑着水桶。他们看了她一眼，没认出。
金小小也没停。
她进了库房小院，递上赤铜令。
执事扫了一眼，没细查，直接放行。
库房里堆着旧锻具、断剑残片、蒙尘的图纸。金小小走到最里间，放下剑，从怀中取出铁箔，贴在左袖内侧。
指尖触到铁箔边缘，微凉。
她转身拉开抽屉，翻出一张空白玉简。
系统说：“检测到演武场东侧有丹香扩散，成分含顺心散。”
金小小把玉简收进袖中。
她走出库房，绕过回廊，往演武场方向走。
还没到，就听见林岚的声音。
她站在演武场东侧高台，穿素白衣裙，腰间香囊垂着。
台下站着三十多个筑基期弟子，有人手里捧着青瓷瓶。
林岚正说着：“……宗门根基，在于秩序。谁坏了规矩，就是动摇整个东部。”
她抬手，将一瓶丹药倒进一只空碗，又加水搅匀，分给前排三人。
“这是精炼聚灵丹，我亲手炼的。”她说，“服下它，你们的修炼速度会快一成。”
人群里有人低头谢恩。
金小小站在廊柱后，没上前。
她右手搭在剑柄上，空间剑心无声展开。
一丝感知探过去。
丹药气息里混着一股极淡的苦味——顺心散。
她收回感知。
这时，夜惊风从演武场西侧走过，脚步一顿，朝高台看了一眼。
他皱眉。
金小小没动。
她看见秦逸风从南边石阶上来。
他穿着执法堂灰袍，腰悬长剑，步子不快。
他目光扫过高台，又落向廊柱这边。
金小小没躲。
秦逸风脚步慢下来。
他走近几步，停在五步外。
金小小抬头。
秦逸风看着她，没说话。
金小小说：“大师兄还记得回风步么？”
秦逸风眼睫一颤。
金小小抬起右脚，缓慢踏出半步，脚尖点地，重心前移，左膝微屈。
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稳。
秦逸风盯着她的脚。
金小小收势，站直。
她左手按在剑鞘上，指节发白。
系统突然报错：“灵力紊乱模拟启动——三、二、一。”
金小小身子一晃。
剑尖垂地。
她没扶。
秦逸风抬脚往前半步。
又停住。
金小小抬头看他，笑了笑：“大师兄还是这般守规矩。”
秦逸风没接话。
金小小说：“有些人给的丹药很好闻，但吃多了，会忘了自己是谁。”
她转身走了。
秦逸风站在原地，右手握紧剑柄。
金小小回到外门居所。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墙角堆着几件旧衣。
她把剑靠在墙边，从袖中取出玉简，调出一段加密日志。
那是赵灵儿给的测心石修改记录，三年前的。
她用指尖划过玉简表面，调出复制界面。
复制完成。
她把原玉简收好，把复制件放进一个空竹篮。
篮子是老嬷嬷送饭用的，今天没来，篮子空着，放在门边。
金小小提着篮子出门。
她没走正路，绕到刑堂后巷。
巷子窄，地上有积水。
她蹲下，把竹篮塞进刑堂门前石缝。
篮子卡得刚好。
她起身，拍了拍手。
系统说：“风声已放——‘有个被逐弟子带回了铁证’。”
金小小说：“传给秦逸风。”
系统顿了两秒：“他刚进了藏书阁。”
金小小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她回到居所，关上门。
桌上还剩半盏冷茶。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茶水涩。
她放下杯子，走到窗边。
窗外是外门弟子宿区。远处演武场人影还在，林岚已经不在台上。
金小小伸手，把窗推开一条缝。
风吹进来。
她左手按在窗框上，掌心血痂又裂开一点。
血珠冒出来。
她没擦。
她把右手伸进怀里，摸到赤铜令。
令牌棱角割手。
她拿出来，放在桌上。
又摸出铁钉。
钉尾刻着“千”字。
她把它和令牌并排放着。
系统说：“检测到林岚与四名内门弟子进入符篆堂偏殿，闭门未出。”
金小小点头。
她拿起铁钉，用指甲刮了刮钉头。
刮下一点灰。
她把灰抹在赤铜令背面。
令面原本刻着“千机”，现在被灰盖住一半。
她放下铁钉，拿起令牌，对着窗外光看了看。
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令牌上。
背面灰痕反光。
金小小把它翻过来，正面朝上。
剑器堂监造印清晰可见。
她把令牌放回怀里。
她走到墙边，拿起“归途”。
剑鞘轻响。
她抽出半寸。
剑身无光，刃口平直。
她左手按在剑脊上。
空间剑心展开。
剑身震了一下。
震感顺着剑柄传到她掌心。
她松手。
剑归鞘。
她抱起剑，打开门。
门外没人。
她往演武场走。
这次她没绕路。
她直接穿过广场。
几个弟子看见她，低头让开。
没人认出她。
她走到演武场东侧，站在昨日林岚站过的位置。
台下没人。
她把剑立在身侧，右手扶着剑柄。
左手垂着。
掌心血珠滚下来，滴在青砖上。
她没动。
远处传来钟声。
申时到了。
她听见脚步声。
秦逸风从南边走来。
他没看她，径直走向演武场西侧。
金小小没回头。
她等了三息。
秦逸风停下。
他转身，看向这边。
金小小也转过来。
两人隔着二十步。
秦逸风开口：“你说的顺心散……在哪本典籍里有记载？”
金小小说：“《符药杂录》卷七，第三页。”
秦逸风没动。
金小小说：“你查得到。”
秦逸风看着她，没说话。
金小小说：“你信我一次。”
秦逸风喉结动了一下。
他抬手，按在剑柄上。
金小小没等他回答，转身下了高台。
她抱着剑，往回走。
秦逸风没跟。
金小小走到居所门口，推开门。
她把剑靠在门边，脱下外袍，挂在钩子上。
她走到桌边，拿起赤铜令。
令牌背面灰痕还在。
她用指甲把灰刮干净。
露出“千机”二字。
她把令牌翻过来。
正面监造印完整。
她把它放进怀里。
她走到床边，坐下。
左手摊开。
掌心血痂全裂开了。
血慢慢渗出来。
她没包。
她抬起右手，用拇指按了按伤口。
新肉硬。
她放下手。
窗外天色变暗。
她没点灯。
门被敲了三下。
金小小没应。
门外人说：“秦师兄让我送这个。”
金小小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个杂役弟子，手里捧着一本旧册子。
封皮写着《符药杂录》。
金小小接过。
杂役弟子低头退了。
金小小关上门。
她坐回桌边，翻开册子。
翻到卷七。
第三页。
一行字写着：“顺心散，辅以丹香掩味，可缓神志，久服则生依附之念。”
她合上册子。
把册子放在赤铜令旁边。
她伸手，把“归途”剑拉过来。
剑鞘靠在桌沿。
她左手按在剑鞘上。
指节绷紧。
剑鞘滑下一寸。
她没扶。
剑鞘垂着，随她呼吸轻轻晃动。
她右手抬起，按在剑柄上。
掌心血珠滚下来，滴在剑鞘上。
血没散开。
凝成一小块暗红。
她没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