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听着心头发紧，忍不住追问：“那他家儿子呢？就眼睁睁看着？”
大妈叹了口气，手里的针线在布面上重重扎了一下：“儿子倒是个老实人，可架不住他婆娘凶啊！那婆娘在家里说一不二，把男人拿捏得死死的。说不让给老娘端饭，他就真的不敢往跟前凑。”
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无奈：“也是糊涂！就不想想，他自己也有儿子呢！如今这么对老娘，将来他儿子娶了媳妇，要是也学这模样待他们，看他到时候悔不悔！”
周小言站在原地没作声，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阳光明明暖烘烘的，却莫名想起昨晚那团黑影的阴冷，仿佛能透过那浓黑，看到老人躺在病床上绝望的模样。
大妈又往那院子瞥了一眼，喉结动了动，把声音压得更低：“张大娘昨天傍晚没的嘛，夜里头不是得有人守着？就后半夜那会，堂屋里的电灯突然不对劲了——好好的灯泡，忽明忽灭的，亮一下灭一下，跟接触不良似的。可换了新灯泡也没用。”
她说着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帮忙的小子们壮着胆子去看电闸，好好的没跳闸，线路也没烧。可手一碰到灯线，那灯‘啪’地就灭；手一松，又‘忽’地亮起来。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愣是找不出毛病，吓得几个守夜的年轻人都不敢在屋里待，跑到街上站了一夜，等到天亮才敢进去。”
她揪着眉，眼里带着点发怵的光，“你说怪不怪？我瞅着呀，八成是老太太心里头有啥没放下的，不然好好端端的，哪能出这邪乎事。”
大妈正说着，忽然打了个寒颤，肩膀不自觉地缩了缩，像是被什么凉风扫过。她搓了搓胳膊，眼神往那院子方向又瞟了一眼，语气里带着点笃定：“你看着好了，我估摸着，今晚还得有动静。”
话音刚落，她猛地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日头正盛，却莫名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冷……”
说着便慌忙站起身，手里的针线往围裙兜里一塞：“不跟你说了，我回屋穿件衣裳去，这邪门的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凉。”
她急匆匆往自家院门走，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那挂着白幡的院子，随即“吱呀”一声推开门，闪身进去了。
周小言站在原地，望着大妈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那座透着诡异的院子。阳光明明晒得人后背发烫，可她却觉得有股凉气顺着脚脖子往上爬，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今晚，恐怕真的不会太平。
周小言望着挂着白帆的院子站了片刻，心里那点不安按捺不住，索性不再琢磨，转身往供销社走去。
到了供销社门口，看见刘姨正在给人拿东西、招呼着卖货。等刘姨忙完，周小言上前轻声叫了句：“刘姨。”
刘姨抬眼瞧见她，笑着问：“小言啊，你来了，想买点啥？”
周小言轻声道：“刘姨，我想买个手电筒，但是没有票，您这边能不能帮我换一张手电筒票？”
刘姨应道：“行，我刚好有一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票来，“算五毛钱就行。”
周小言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给刘姨，又说：“刘姨，我还想给手电筒配三节电池，再备个灯泡。”
刘姨点点头：“行。”随即挑了一个品相好的手电筒，试了试，开关按下，光束清亮。又取了三节电池和一个备用灯泡，一并递给她，“一共加起来七块五毛，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