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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学生挚友暗护全,太白呜咽思当年

宗府高墙外,隔了两条街的暗巷屋顶。

夜风掠过瓦片,带着初秋的凉意。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剪影,悄无声息地伏在屋脊的阴影里。

正是李白离开长安后,一路暗中尾随守护的妖族小童云生,以及他的好友,道人元丹丘。

数年未见,云生个子依旧小小的,穿着不起眼的灰布短打,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此刻绷得死紧,耳朵因愤怒而微微颤动。

他那双在黑暗中泛着淡金色妖瞳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宗府灯火通明的前厅方向,仿佛要穿透那重重院墙,看清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云生从牙缝里挤出低吼,小小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皮肉。

“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折辱先生!逼他入赘!还说什么……用债抵聘礼?!放屁!那女人就是个吸血的妖怪!我要去撕了她那张假惺惺的脸!”

他猛地就要起身,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妖力波动,周身空气都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温润暖意的手,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如同山岳般沉重,瞬间压下了他暴起的妖气。

“云生,不可妄动。”

元丹丘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如同古井无波,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悉一切。

“元道长!”云生猛地回头,淡金色的妖瞳里燃烧着委屈和不甘的火焰。

“你拦我做什么?!你没看见吗?先生他……他被人踩在脚底下啊!那个什么宰相的孙女,仗着身份,把先生当什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逼人入赘……这是要把先生的脊梁骨都抽出来啊!先生……先生他那么傲的一个人……”

说着说着,小童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眼圈都红了。

元丹丘的目光依旧平静地投向宗府深处,仿佛能穿透那华灯璀璨的厅堂,看到里面那个被迫弯下脊梁的身影。

他按在云生肩头的手,传递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看见了。”元丹丘的声音依旧平淡,“正因看见了,才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云生急得快要跳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先生受这份奇耻大辱?他可是诗仙!是天下读书人的脊梁!是……”

“正因为他是李白。”元丹丘打断了云生激动的控诉,他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身边激动的小妖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悲悯,“正因为他是那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

云生一怔。

“这是他自己的劫。”元丹丘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悠远,“情劫,债劫,亦是……心劫。他欠下的,不仅仅是那女子口中的一千三百金。他欠的,是前世一段刻骨铭心却未能圆满的因果,是心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这‘入赘’的羞辱,看似是宗家女的手段,焉知不是命运借她之手,给他的一剂最苦的药引?”

“药引?”云生茫然不解,愤愤道,“我看是毒药!那女人分明是看先生落魄,趁火打劫!她那张脸……是像师娘,可心肠比蛇蝎还毒!师娘才离世多久?她绝不可能是师娘的转世!先生看着那张脸,心里得多痛啊!我……我替先生不值!”

“我都可以想到,何况是先生那般聪明绝顶的人?为何先生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

“值不值,唯有他自己知道。”元丹丘轻轻摇头,目光再次投向宗府,“你看他,最终可曾真的摔袖而去?”

“至于为何太白会变成如此模样……”元丹丘顿了顿,眼中神光闪现,看透重重迷雾,看到了李白身上那与一般人无二……甚至于更要沉重的红尘之气,想了想后开口道:

“太白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云生哑然。他想起先生最后那声嘶哑的“我入赘”,那闭目认命的绝望轮廓。是啊,先生明明可以走的……以先生的本事,就算重伤未愈,真要硬闯,这宗府也未必拦得住……可他终究是留下了。

“那张脸……是枷锁,也是他无法挣脱的因果。”

元丹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紫嫣姑娘的魂火,已经完全熄灭,这或是一朵相似的花。冥冥之中牵引着,让他对着这张酷似的容颜,无法真正狠下心肠。这羞辱,这委屈……是他甘愿为此前那份亏欠,咽下的苦果。”

“那……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云生还是不甘心,小脸皱成一团,“就看着先生在那魔窟里受苦?”

“不是不做,是时机未到。”元丹丘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掐算着什么,眼神微凝,“此女……宗琬……命格奇异。她与青莲的纠葛,非是简单的强取豪夺。那夜千金买壁,绝非心血来潮。她心中……亦有不平意,有未解之结。此劫,需他们二人自渡。外力强行干预,恐生变数,反害了青莲。”

他看着云生依旧愤愤不平的小脸,语气放缓,带着安抚:“况且,你以为青莲就真的任人宰割了?他那把藏在骨子里的剑,可从未真正生锈。这‘赘婿’的身份是枷锁,却也未必不能成为他蛰伏的‘东山’。静观其变吧,小云生。守护,并非只有拔剑冲杀一种方式。在暗处,看清棋局,在他真正需要时出手,方是上策。”

云生咬着下唇,淡金色的妖瞳里怒火未熄,但元丹丘的话语和那份沉静的力量,终究让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冲进去的冲动。

他猫着腰,重新伏低身子,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宗府前厅那扇紧闭的大门,小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在瓦片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好……我听道长的。”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不甘,“但若那女人敢再伤先生一根头发……我管她什么命格因果!定要她好看!”

元丹丘没有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清冷的月光洒在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上,也洒在远处那灯火辉煌、却如同巨大牢笼的宗府高墙之上。前厅内的喧嚣似乎已经散去,只余下一片死寂的沉重。

而在那听涛阁的新房窗外,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失去魂魄般倚着冰冷的廊柱。

李白仰望着夜空中那轮清冷的孤月,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平安结——那是许紫嫣当年为他亲手缝制的。

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照不亮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屈辱与茫然,只有那紧抿的唇线,泄露出刻骨的痛楚和不甘的余烬。

夜风呜咽,穿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仿佛也在为这屋檐下的困龙,发出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