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见他低头看的认真,忙开口:
“老弟,给自己婆姨买啊?这可是新到的款式,都是从京中一点点托人带出来的。咱们这方圆百里,都没有的。”
元歌扭头见猎户盯着小摊位上的发簪看,转身走了回去。
“李大哥,不走吗?”
摊贩听到声音,看了眼元歌,猛然睁大了眼睛,笑着开口道:
“老弟,你家婆姨秀丽脱俗,带这簪定是配的。”
被摊贩这么一夸,猎户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眼元歌,扭头看着摊贩:
“这咋卖?”
“一两银,用的是上好的白玉雕的。”
元歌听到一两银,拉起猎户的胳膊要走:
“李大哥,走,不买,他这宰人呢?”
摊贩见元歌拉着猎户要走,忙拉住猎户:
“哎哎,别呀,老弟,你再看看,和你家婆姨多般配?”
元歌看都不看那簪子一眼,说道:
“都抵得过一头猪的价了,他指定是在宰人。”
“五百文,能给不?”
摊贩见猎户讲价,便一脸委屈的说道:
“老弟,你这砍的太狠了些,八百,少一文不卖。”
“三百。”
摊贩瞪大了眼:
“哎,哪有人还价越还越低的?五百就五百。”
“好。”
猎户掏出胸前的钱袋子,一吊钱取下一半递给摊贩,拿起那根白玉簪插在元歌发间。
“好看。”
元歌低着头,不自觉的伸手抹上头顶的发簪,心里带着欢喜。
俩人一前一后去了布店,给元歌做了两身衣服,要十天后才能来取。
钱袋子还有些余钱,元歌让猎户自己也裁些布,被猎户搪塞过去,又找到上次卖糕饼的摊位,给元歌买了两包糕饼。
“还想吃什么?”
元歌正开心的咬着手里的糕饼,听到猎户出声问他,不知该说什么。
临近晌午,不远处的馄饨摊香味飘过来,元歌扭头看了看,回头看着他:
“没了,咱们回吧。”
猎户扭头看了眼方才元歌看的方向,拉起她的手腕走过去:
“两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
摊贩麻利的把馄饨倒进锅里,拿出大碗,放了些葱花,舀起两瓢热汤倒进碗里,香味只冲着鼻子里钻。
一旁的食客正好吃完,猎户拉着元歌坐下。
等馄饨端上来,香味更浓郁了些。
猎户见她吃下一颗馄饨,开心的身体都在晃,轻笑着低下头。
回去路上,猎户背上的竹筐里装着一块猪肉,见元歌如此喜爱馄饨,便想着回去给他也做些。
走到半岛,迎面过来四五人,见猎户带着一女子,便明目张胆的上前要人。
元歌慌乱的躲在猎户身后,看着对面几个不入流的无赖。
“呦,这小娘子长的倒不错,带回去当个洗脚丫鬟也行。”
“哎,我这大老远都闻到你这背篓里的肉味了,交出来给爷爷我打打牙祭。”
“你狗鼻子吗?这么灵?”
“灵不灵的一看便知。”
“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俺们几个上手抢?”
猎户不动声色的卸下竹筐,弯腰放在地上,再起身,对面的几人已应声倒地,抱着身体哀嚎着。
元歌低头,看着猎户手里残留的泥土,眼皮往下压了压。
他方才的动作太快,连她都没看清楚,这猎户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只是这穷山僻壤的,有些功夫傍身本没什么,但也常是些三脚猫的拳脚功夫,方才他周身明显有股气,隐约能感受到他雄厚的内力。
元歌这些时日将养身体的同时,竟发觉自己体内有股气在乱窜。随意捡起地上的石子打出去,嵌进百米远的树干里。
又尝试了几次,没一次失手过,她没敢告诉任何人。
识字会医术,只这两个便在小山沟里不简单。
如今发现自己除了全身无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外,竟还带着内力,对自己的身世更是好奇了些。
猎户回头看着躲在身后的元歌低着头,拉着自己的衣服,转身拉着她的手腕,轻声安慰道::
“别怕,没事了。”
元歌抬头,双眼泛红,轻轻点点头。
猎户见不得她红着眼睛看自己,拿起地上的背篓,拉着元歌的手腕,经过那几人时,每人给了一脚才继续往前走。
元歌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人,轻声笑了笑,谁料被其中一人抬头看到,忙回过头。
回去猎户也没闲着,修好引到院中的水流,又把漏风的灶房修补了一番。
元歌提不起重物,只在一旁帮衬着。时不时给猎户端个茶水,也能让他红了耳尖。
日子便这么平静的过着,冬月第一天,猎户去镇上拿回了给元歌做的棉衣。
三五日的功夫,天色越发昏暗,不过多时噗噗速速的下起了雪。
元歌仍旧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漫天大雪,风吹过也不觉得冷,伸着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
猎户赶在下雪前,用坏掉的陶罐做了个炭盆,外面糊上了夹带着杂草的黄泥。
端着炭盆从灶房走出来,见元歌玩着手上的雪,轻声说道:
“屋外冷,多穿些。”
元歌以为他会让自己回屋里,忙收回了手,听到他让自己多穿些,拢了拢颈间的领子:
“李大哥,这棉袄厚实,我不冷。”
起身让出一条道,让端着炭盆的猎户进了堂屋。
猎户把炭盆放在靠门口的位置,又搬来两个小木墩。
见元歌仍开心的坐在门槛上玩着雪,轻声笑笑,回里屋用竹盘装了些花生瓜子糕饼拿出来放在元歌身后的小木墩上。
元歌听到声音回头,看着小木墩上的零嘴,朝着猎户笑道:
“谢谢李大哥。”
抓起一块糕饼,回头看着门外的大雪。
猎户盯着门外的雪,白花花的一片,不知元歌为何开心,可看着她开心,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带笑。
下雪天,被白花花的雪映照着,晚间灰蒙蒙一片,并没像从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
吃完饭,夜间的风更冷了些,仍没阻止元歌洗漱完睡觉的习惯。
猎户为她备好热水,堂屋又添了几块炭火。便坐在灶房等她。
不过片刻元歌走过来叫他:
“李大哥,回屋睡了。”
猎户见她还穿着方才的衣物,问道:
“你没擦身吗?”
似是觉得这样不妥,正要解释,元歌摇摇头:
“太冷,只洗了脸,洗了脚。”
“好,好。”
炭火在里屋烤过后,被猎户端到了堂屋,唯恐晚上被褥掉下床沾上火星子。
元歌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全身打颤,她盖的棉被比身上的袄子都厚,怎还忍不住哆嗦。把被子蒙着头,还是没让自己暖和。
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哆嗦,可仍旧抵不住寒气入体带来的刺骨寒意。
猎户听到元歌床上窸窸窣窣,被褥摩擦的声音,扭头看向她,轻声问道:
“二丫,你没事吧!”
元歌咬着牙,哆哆嗦嗦的说道:
“没...没事。”
“是冷了吗?”
猎户说完下床往元歌床边来。
刚站稳,一只冰凉的手抓上他的手腕,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着寒颤。
“怎会如此冷?可是白日受了凉?”
“不...不是。”
猎户听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坐在床边,脱了鞋,连带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
元歌不知何时睡去的,只觉得怀里像是抱了个暖炉。
早上醒来,仍旧在棉被上蹭了蹭,可今早只感觉到一堵厚厚的肉墙,吓的她坐起身,这才看清猎户躺在床边,睁眼正看着她。
见元歌醒来,吓的他翻身下床,站在床边:
“你昨夜,昨夜太冷,我便抱着你和被子。”
一句话说完,脸上已带着红晕,元歌这才想起昨晚,许是白日里玩了雪,身体受了寒。
看着猎户低声说道:
“我,没事,多谢李大哥。”
猎户挠挠头,转身叠好自己的床上的被,又披了件单衣走出里屋。
元歌见人走远,左手伸出两指按在右边手腕上,微不可察的皱着眉。
这并非受了寒,是体内有毒。
放下手,坐在床上发呆,眉头越皱越紧。
穿好衣服叠好被,走出房门,猎户已把小院里的积雪扫到了院子边上。
元歌起身去洗漱,走到灶房门口,猎户端着她的海碗递过来,碗里放着两个荷包蛋和几颗红枣。
“李大哥,我分你一个。”
“你吃你吃,多补补。”
自从元歌来了后,再没看到他吃过鸡蛋,那金贵的东西还能在大冬天吃到,不免让元歌对他多看了几眼。
快步走到案板边,拿起另外一个碗,将碗中的鸡蛋倒出一个放在碗里。
猎户来不及阻止元歌,见她伸手端着碗递过来,没再推辞,伸手接过。
吃过早饭,元歌站在小院子消失。
装若无意的朝着不远处的树上看了又看,原本躲在树上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下雪天,村里人躲在家里,女人扎堆聚在一起纳鞋底聊闲话,男人们坐在一处拿出自家的旱烟,挨个尝鲜。
往日一天两顿饭的人家,入了冬便省下晌午那顿饭,放在半下午吃。
来往的村民大晌午的盯着半山腰上的猎户家,又低声说着什么。
家里存的余粮够过完这个冬,可猎户还是隔三差五的往后山林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