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已在景仁宫殿外的青石板上跪了一个时辰,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只剩刺骨的冷意顺着骨骼往四肢百骸蔓延,单薄的答应服饰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浑身冻得几乎僵直。
殿内暖意融融,嫔妃们却无一人出言劝阻。
齐妃隔着窗纱瞥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低声对身边宫女道:
“瞧瞧,这就是从前不可一世的华妃,如今还不是任人拿捏?”
襄嫔端坐着,手中把玩着一枚玉坠,眼神冷漠如冰,仿佛殿外跪着的是陌生人。
莞嫔更是连眼皮都未抬,只端着茶盏细细品茗,仿佛这罚跪的场景与她毫无干系。
就在胤禛意识渐渐模糊时,苏培盛那尖细的嗓音穿透寒风:“皇上驾到——”
殿内嫔妃瞬间乱了分寸,皇后猛地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皇上此刻前来,莫不是为了殿外的年答应?
她来不及细想,忙带着众人快步迎出,齐齐跪伏在地,声音恭敬却难掩紧张:
“臣妾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猛地回神,冻得发紫的嘴唇颤了颤,抬眼便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年世兰缓步走来。
那是他的龙袍,他的身份,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穿戴在身,接受他的嫔妃跪拜!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却被寒冷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年世兰停在嫔妃们面前,目光扫过众人恭顺的脸庞,心中得意翻涌——
从前她需对这些人虚与委蛇,如今却能让她们俯首称臣!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帝王的威严,淡淡开口:“都起来吧。”
嫔妃们起身时,皇后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释:
“皇上,年答应今日对本宫不敬,又无视宫规,臣妾才罚她跪上两个时辰,绝非有意苛待。”
“哦?”年世兰打断她,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胤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对皇后不敬,无视宫规?年答应,你倒说说,你何德何能,敢在景仁宫撒野?”
胤禛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刚要开口,却被年世兰冷冷打断:
“怎么?无话可说?还是觉得皇后罚得重了?”她上前一步,明黄色的龙袍扫过青石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从前你身为华妃,残害皇嗣、打压嫔妃,桩桩件件皆是罪过。
如今降为答应,还不知收敛,朕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世兰的嘴角悄悄的翘了起来。
皇后与嫔妃们皆愣在原地,没想到皇上竟会当众斥责年答应,皇后悬着的心渐渐放下,甚至悄悄给莞嫔递了个眼神。
年世兰瞥了眼苏培盛,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苏培盛,去取盏热茶来——不是给年答应喝,是让她捧着,给皇后娘娘赔罪。”
苏培盛一愣,随即躬身应道:“嗻。”
很快,他端着一盏滚烫的热茶回来,递到胤禛面前。
胤禛看着那盏冒着热气的茶,指尖微微颤抖——他乃九五之尊,何时需给嫔妃捧茶赔罪?
可他如今被困在年世兰的身体里,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不愿?”年世兰的声音冷了几分,
“还是觉得给皇后娘娘捧茶,辱没了你?”
胤禛咬牙,伸手去接茶杯,滚烫的温度瞬间透过瓷杯传到掌心,疼得他指尖蜷缩。
他强忍着疼痛,想要将茶递给皇后,年世兰却突然开口:
“慢着。”她看向胤禛,眼神带着十足的羞辱,
“皇后娘娘何等尊贵,岂能用你这双‘脏手’递茶?跪着,举着茶,给皇后娘娘赔罪,直到皇后娘娘消气为止。”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寂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故作为难:
“皇上,这会不会太苛待年答应了?”
“苛待?”年世兰冷笑一声,
“她从前苛待宫中嫔妃时,怎没想过今日?就这么办。”
反正受苦的只有这个不把自己孩子当人的狗东西。
胤禛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滚烫的茶杯,掌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可他更清楚,这是年世兰对他的羞辱,是对他帝王尊严的践踏。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示弱的声音,眼中的怒火与不甘,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年世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不见——这个曾经掌控她生死的男人,如今不过是她掌中的玩物。
她转身,对皇后道:“皇后,时辰不早了,朕陪你回殿内说话。”
皇后连忙应道:“是,皇上。”说着,与年世兰并肩走进殿内,嫔妃们紧随其后,无人再看一眼跪在殿外、举着热茶的胤禛。
寒风依旧呼啸,胤禛的身体越来越冷,可掌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屈辱那般刺骨。
年世兰,朕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
年世兰端坐在景仁宫的主位上,明黄色的龙袍衬得她气场十足。
皇后原本按惯例侍立在主位一侧,刚想开口说些请安的客套话,却听年世兰头也不抬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
“皇后,下面坐着去。”
皇后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自她入宫以来,无论皇上对谁偏爱,在公开场合从未让她离过主位身侧。
她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强压下心底翻涌的不甘与委屈,躬身应道:“是,皇上。”
莞嫔将皇后的窘迫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连忙上前一步,抬眼看向年世兰时,眼底瞬间盛满了柔意,语气也带着刻意的亲昵:
“皇上,臣妾有一事想禀。翊坤宫乃从前华妃娘娘的居所,规制极高,如今年答应只是末等答应,继续住在此处,恐不合宫规,也难免让宫人议论。”
年世兰闻言,抬眼看向莞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
翊坤宫是她年世兰的根,就算如今住的是胤禛,她也绝不会让给这个只会暗地里耍手段的女人!
“哦?”年世兰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莞嫔带着得意的脸庞,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
“怎么?莞嫔这是想住进翊坤宫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妃嫔纷纷抬眼看向莞嫔,眼底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