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啊,怎么连敌人的半个影子都瞧不见了?”耿青手搭凉棚,极目远眺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嘴里忍不住嘀咕起来。那眼神中满是疑惑,仿佛在努力思索着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前几天,虽说联军基本都只是远远地窥探着他们,偶尔才稀稀拉拉地射过来几箭,可好歹还能感觉到敌人的存在。然而这两天,四周安静得有些反常,这种静谧反而让耿青心里直发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压抑的宁静,让他浑身不自在,极不习惯。
站在耿青身旁的李欢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哼,他们之前每天不就上来扔下几具尸体,啥实际作用也起不了,估计是他们自己也明白,就这么耗下去纯粹是白费力气,所以换了个策略呗。”李欢一边说着,一边用脚随意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这几天咱们还是得再严谨些。那些联军鬼点子多着呢,谁知道他们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耿青微微皱眉,思索一番后说道。他一贯谨慎,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即便觉得李欢推测的可能性较大,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丝毫马虎。
李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随后,他扭头朝着一边正忙着拔营的高丽人,扯着嗓子大声招呼道:“你们手脚都麻利点啊!忙完之后都给我排队,等着有人过来给你们拴上绳子!”
在营地之中,由于有足够的人手看守,他们倒也不怕这些俘虏敢胡作非为。然而,一旦踏上赶路的行程,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变数大增。李欢心里清楚,行军途中更容易发生意外状况,他担心这些俘虏里混有联军专门派来的卧底。要是到时候真的出现变故,这些人在背后突然捅刀子,那可就麻烦大了,说不定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李欢打心底觉得这些人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但耿青一向对这类事情要求严格,做事谨慎至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欢也只能依照耿青的要求去办。
李欢放眼望去,只见自己队伍当中已经抓获了三十多个高丽俘虏。仔细瞧瞧,这些人里有些是在战斗中被他们生擒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主动跑来投降的。这些俘虏们此刻正按照命令,忙着帮忙拔营。
“好嘞,马上,绝对不会耽误军爷您的时间!”郑源听到李欢的催促,赶紧转身,扯着嗓子向同伴们吆喝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也随之更加迅速起来,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动作慢了会惹这位军爷不高兴。
郑源对现在的生活那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想想之前,每天都得瑟缩在深山老林里,不仅时刻提心吊胆,还得忍受蚊虫没完没了的叮咬,那日子简直不堪回首。再瞧瞧如今,不用再风餐露宿,担惊受怕,还能天天和新城士兵享用一样的食物。
刚被抓的时候,郑源饥肠辘辘,觉得能吃上方便面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毕竟在那种缺衣少食的环境下,方便面的香气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可谁能想到,第二天中午,当炊事兵将红烧肉端到他面前时,郑源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那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他实在没想到,新城士兵平日里吃的竟是这般好,这才是他心目中人该过的舒坦日子啊,有热乎的饭菜,不用再四处逃亡,这种反差让郑源对当下的生活充满了感激与满足。
不仅如此,新城士兵对待他们这些俘虏的态度简直好得出乎意料。闲暇无事的时候,那个名叫小米的年轻小哥总会主动过来,和他们谈天说地。在轻松愉快的交谈中,郑源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了解到新城士兵的生活竟有着如此多令人羡慕的福利。
就拿城主府来说,为了让那些单身的士兵能够找到心仪的伴侣,特意组织相亲活动,帮助他们解决终身大事。这在郑源看来,实在是太贴心了,毕竟对于常年在外征战的士兵而言,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还有,一旦士兵们有了孩子,城主府会给予大量的银子作为补贴,这无疑是给新生命的降临送上了一份丰厚的大礼,也为士兵们减轻了养育孩子的经济负担。更让郑源他们震惊的是,若是有士兵不幸牺牲,城主府还会发放高达二十两的抚恤金。
当听到连普通士兵牺牲都能获得二十两抚恤金时,在场的所有高丽士兵都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羡慕与嫉妒。要知道,在他们高丽,就算是都总官这样的高级将领牺牲,家属得到的抚恤也远远没有这么多。而像他们这些普通士兵,一旦战死沙场,家属往往只能得到两袋米,甚至有时候连两袋米都没有,便草草了事。这种鲜明的对比,让高丽士兵们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对新城士兵的生活愈发向往起来。
那一刻,郑源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自己也能成为新城的一名士兵,那该有多好啊。反正他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一人吃饱便全家不饿。这个想法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然而,这颗刚刚萌芽的种子,仅仅存活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无情地破灭了。
和郑源抱有同样想法的士兵可不在少数,大家都对新城士兵的待遇充满了向往。可是,从小米的口中,他们得知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想要成为新城的士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米无奈地告诉他们,就连大明那边,都有许多人踊跃报名参军,渴望能进入新城军队,可新城却根本不缺人手。
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啊!在郑源的认知里,尤其是在高丽,当兵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从未听说过有人想当兵却没处去当的。可此刻,听到小米如此笃定的话语,郑源却没有丝毫怀疑。小米说话时那认真的神情,让郑源相信,这看似离谱的事情,确确实实就是现实。
郑源一边搬着一个荆棘,小心翼翼地朝一旁挪动,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确实啊,新城士兵这般优渥的待遇,任谁不心动呢?哪像自己的国家,有时候老百姓压根不想当兵,国家却强制要求他们入伍,根本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两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还是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如今能活着回到高丽,就已经算是万幸,该烧高香了。毕竟在这充满变数的战场上,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此刻,在收拾地上的陷阱时,郑源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紧紧盯着脚下。因为营帐之外的土地里,还埋藏着许多地雷。这些地雷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死神,稍有不慎踩上去,立马就会粉身碎骨,丢了性命。他们这些俘虏,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更是不敢擅自行动。只有新城士兵明确指示他们去哪里,他们才敢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每一步,都迈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经过不到半炷香时间的忙碌,郑源和同伴们终于将手头的活儿干完了。郑源直起酸痛的腰板,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奇怪的是,身体竟不觉得有多累。一想到中午又能吃到香喷喷的肉,他的喉咙便不由自主地馋得一阵滚动,仿佛那美味的肉香已经钻进了鼻子。
在原地稍作休息后,都不用新城的人催促,郑源便自发地朝着营帐后面走去。
来到营帐后面,只见乔哥身姿笔直地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手中紧紧拽着一根长达十多米的绳子。在乔哥的前方,已经有十几个高丽俘虏乖乖地排着队。
乔哥表情严肃,静静地站在原地。每当有俘虏走上前,他便熟练地拿起绳子,迅速在俘虏的手上绑紧,动作干净利落,随后示意下一个人上前。那有条不紊的样子,仿佛这已经是他重复了无数次的工作。而排队的俘虏们,大多神色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流程,默默地等待着轮到自己。
郑源一脸兴奋,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屁颠屁颠地排在队伍后面。好不容易轮到他,他赶忙老老实实地将双手伸了出去。趁着乔哥低头为他捆绑绳子的当口,郑源带着几分讨好与轻松,脆生生地打了个招呼:“乔哥,早!”
这句问候,可是郑源特意从新城士兵那儿学来的。他多次留意到,新城士兵们彼此之间常常这样热情地打招呼,那亲切友好的氛围,让他心生羡慕,于是便跟着学了起来。他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仿佛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乔哥手脚麻利地将郑源绑好后,只是随口应了声“早”,接着便催促道:“行了,往前走,别挡着后面的人。”声音虽平淡,却也没有丝毫严厉,郑源听了,赶忙听话地向前走去,站到指定的位置,静静等待着队伍集合出发。
“好了,出发!” 当一切准备就绪,前方传来耿青洪亮的吆喝声,仿佛一道指令,瞬间让整个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运转起来。
郑源和其他俘虏们乖乖排成一排,亦步亦趋地跟在新城士兵身后。他们的双手被绳子绑着,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但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在队伍的末尾,乔哥稳稳地骑在摩托上,手中紧紧拉着绳子的尾端,眼神专注地扫视着这一排俘虏。而周围,还有不少新城士兵同样驾驶着摩托,他们身姿挺拔,神情警惕。
随着摩托发动,那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响起,瞬间吸引了郑源几人的目光,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艳羡。长期待在高丽的他们,何曾见过摩托这般新奇又酷炫的玩意儿。瞧着新城士兵们熟练而轻松地驾驭着摩托,风驰电掣般穿梭,他们内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立刻跨上去,体验一番那种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
然而,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如今不过是俘虏身份,新城士兵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尝试。不过,郑源倒也还算知足。回想起前两天,自己仅仅是摸了一把摩托,那兴奋劲儿就害得他当晚翻来覆去,激动得根本睡不着觉。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独特的质感,手指触摸上去,仿佛感受到了机械与工艺的完美结合;还有那流畅光滑的弧线,恰似灵动的艺术品,彰显着独特的美感;整个摩托那充满力量感的钢铁之躯,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此时,队伍依旧在缓缓前行。耿青身处队伍中间的位置,目光沉稳地观察着四周。在队伍的最前方,是负责清扫开路的士兵。毕竟这片地区人迹罕至,几乎没有像样的道路可言。常常遇到大车实在无法通行的情况,这时就需要士兵们齐心协力,用手中的工具清理出一条能让队伍顺利通过的道路。
“等等!” 这一回,队伍才刚刚启程,耿青的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急忙大声将队伍喊停。那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气中震荡开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凛。
赵普听到喊声,迅速骑着摩托车靠近,他的面色同样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问道:“百夫长,怎么了?”
耿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脸凝重地缓缓拿起望远镜,眼神紧紧锁定前方,试图从那模糊的视野中捕捉到任何异常。他的眉头紧锁,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赵普突然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有敌军!” 几乎是同一时间,即便不用望远镜,耿青也清晰地看到了前方令人胆寒的一幕。只见前方几处高坡之上,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瞬间涌出密密麻麻的联军。他们如潮水般汹涌,不由分说地就朝着耿青他们所在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冲来,那震天的喊杀声,仿佛要将这片寂静的天地撕裂。
耿青猛地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才自己就隐隐察觉到山坡那头的动静有些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却没想到,那里竟悄无声息地埋伏着这么多敌军!
“往后撤!” 耿青没有丝毫的犹豫,扯着嗓子朝着队伍大声吼道。他心里清楚,女真士兵狡猾地利用视野盲区,一直藏在山坡后面,瞅准他们接近的时机,迅速出动。此刻,己方根本来不及布置大炮等重型武器进行反击,当务之急,只能先避开这如猛虎下山般的敌军锋芒。
随着耿青的命令下达,整个队伍立刻行动起来。士兵们迅速转身,有条不紊地朝着后方撤退。驾驶摩托的士兵加大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响彻四周,扬起一片尘土;而徒步的士兵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迈着急促的步伐,紧跟在摩托后面。
当看到山坡上如潮水般涌出的联军时,高丽士兵们瞬间慌了神,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们仅存的理智。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四处逃窜,完全不顾手上还拴着绳子,彼此之间紧紧相连。这一慌乱,每个人都被绳子缠得更紧,如同被束缚的困兽,一旦试图奔跑,立刻就挤成了一团,乱作一锅粥。
乔哥紧紧拉着绳子的尾端,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由于高丽士兵们疯狂地挣扎,他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绳子了,整个人被扯得东倒西歪。他心急如焚,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都给我冷静点!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然而,此时高丽士兵们的心中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和逃命的急切,哪还有心思仔细听乔哥在说什么。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刻,俘虏当中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绳子在他手里,只有把他杀掉,抢到武器,我们才能解开绳子,才有逃命的机会!”这声呼喊如同在热油中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高丽士兵们疯狂的念头。话音刚落,十多双眼睛瞬间变得绿油油的,像饿狼一般,齐刷刷地盯向了乔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杀意。
若是在平时,这些高丽俘虏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乱来。但此刻,山头上密密麻麻的联军起码有上万人,那如乌云压顶般的阵势,让高丽俘虏笃定新城士兵根本无力抵抗。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活下去。
察觉到十多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乔哥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他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举起手枪,对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砰砰砰”几声脆响,子弹如出膛的闪电般射了出去。
此时的乔哥身处队伍末尾,前方的队友们都还在忙着掉头,离他最近的人都在几十米开外。而这些疯狂的俘虏,距离他仅仅只有几步之遥,情况万分危急,队友根本来不及赶来救援。乔哥只能寄希望于用这几枪,打死几个挑事者,能让剩下的俘虏冷静下来,从而稳住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然而,与孤身一人的乔哥相比,身后那上万如狼似虎的高丽军所带来的恐惧显然更甚。即便已有几个同伴被乔哥开枪打死,可求生的欲望让剩下的高丽俘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依旧不顾一切地朝着乔哥疯狂扑来,那架势仿佛要将乔哥生吞活剥。
乔哥手中的枪每次射击只能打倒一个人,在这如潮水般涌来的俘虏面前,显得杯水车薪。只是眨眼间,乔哥便被众人扑倒在地,他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满心的不甘,没想到自己今天真的要栽在这群废物手里。
就在乔哥感觉自己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高丽俘虏竟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到了一边。紧接着,乔哥听到一阵激烈的叫骂声。他艰难地坐起身子,定睛一看,发现出手帮助自己的竟然是柳四、郑源等一伙高丽俘虏。
由于所有人双手都被绑着,行动极为不便,他们之间的打斗只能在地上混乱地翻滚,场面一片狼藉。有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锁住对方的喉咙,有人则用膝盖拼命顶撞对手,尘土飞扬中,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眼前俘虏们突然内讧的场景,让乔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完全傻眼了。但他心里清楚,局势危急,容不得有丝毫迟疑。他迅速分辨出谁在帮自己,谁企图加害自己,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再次对准那些刚刚还想对自己动手的高丽士兵,又是“砰砰砰”几枪。随着枪声响起,又有几具尸体应声倒下,鲜血在尘土中蔓延开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仿佛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从乔哥遭到高丽俘虏的突然袭击,到现在局面暂时得到控制,仅仅过去了几秒钟而已。而此时,新城的大车才刚刚开始掉头,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乔哥匆匆看了一眼刚刚救了自己的郑源等人,迅速从地上爬起,动作利落地抽出腰间的刀,以极快的速度将郑源几人手上的绳子一一割开。紧接着,他扯着嗓子大喊,向众人提醒道:“想活命就听我的!大车两边有不少攀手,等大车掉头开过来,你们就赶紧死死抓住那些攀手,千万别乱跑,乱跑只有死路一条!”
乔哥的喊声刚落,大车就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大车越来越近。郑源听到乔哥的话,没有丝毫迟疑,定睛一看,果然瞧见大车两边有许多攀手。他看准时机,猛地跳起来,伸手紧紧抓住其中一个攀手,整个人瞬间像壁虎一样吊在了大车外面。
其余高丽俘虏见状,也纷纷跟上郑源的脚步。眨眼间,大车的外表就爬满了如同壁虎般的高丽士兵,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双手死死抓着攀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随后,大车没有丝毫停留,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来路急速返回,车轮扬起大片尘土。
挂在大车边上的郑源,此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那支即便在撤退过程中,却依旧保持着秩序,没有丝毫骚乱的摩托车队。郑源庆幸地点点头,暗自思忖,看来自己刚才的选择无比正确。倘若刚刚自己也像其他高丽士兵一样,跟着去对乔哥动手,只怕此刻已经被其他新城士兵乱枪打死了吧?毕竟,新城士兵究竟能不能战胜后面那上万的敌军,他并不清楚,但要解决他们这几十个手无寸铁的俘虏,那无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到这里,郑源不禁打了个寒颤,对自己刚刚逃过一劫感到万分庆幸,同时也对新城士兵的纪律和战斗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旁边的柳四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眼中满是担忧,凑近郑源问道:“郑源兄弟,你说新城士兵能逃得出去不?”
就在刚刚,看到其余同伴突然发了疯似的要去杀乔哥,柳四着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瞧见郑源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乔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稍微沉思了片刻,柳四咬了咬牙,立刻转身招呼其余兄弟一起上去帮忙。
在柳四心里,一直觉得郑源脑子转得比自己快,遇到事情总能迅速想出办法,所以此刻才忍不住开口向郑源询问,期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可还没等郑源张嘴回答柳四的问题,两人上方冷不丁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不要说话!”
郑源、柳四以及周围几个高丽俘虏同时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李欢不知何时站在了车顶。李欢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
“看在刚刚你们帮乔哥解围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们一命。”李欢嘴角微微上扬,眼中虽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但你们最好别再有什么别的心思,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尤其是别想着往车顶爬,但凡让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李欢就这么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们,然而听到这番话,所有高丽俘虏的心瞬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们吓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小动作就会触怒眼前这个新城士兵。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大车行驶时发出的隆隆声,以及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还是郑源反应最为敏捷,他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急忙朝着李欢说道:“小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虽然没啥大本事帮上忙,但绝对不会给您添乱子。您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您让我干啥,我保证二话不说立马去干。”
李欢的视线在郑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刚刚正是此人眼疾手快,率先冲上去出手相助,乔哥这才惊险地逃过一劫。因此,对于郑源,李欢心里倒也没有生出多少厌恶之感。
不过,李欢也没有打算跟郑源多费口舌。见其余高丽俘虏也都乖乖听话地点头示意后,他便在车顶重新站直身子,缓缓转身,朝着大车后方望去。此刻,身后敌军追击的情况才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他有片刻分心。他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后方的动静。
女真士兵的突袭,确实打了新城小队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新城小队平日里行事向来谨慎,经验丰富。察觉到情况不妙的瞬间,他们立刻做出反应,有条不紊地开始掉头后撤。只见士兵们有的跨上摩托,熟练地发动引擎,摩托车发出阵阵轰鸣,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有的则迅速坐在摩托后座,手中紧握着枪支,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后方。
在撤退过程中,他们还时不时地朝着追来的敌人开枪射击。那一声声枪响,如同惊雷在旷野中炸响,不仅是对敌人的威慑,也在为己方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
好在女真部落藏身的山坡与新城的车队原本就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这段不算短的距离,成为了新城士兵宝贵的缓冲带,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组织撤退。就这样,一方在前方夺命而逃,另一方在后面穷追不舍,此刻双方还尚未短兵相接。
望着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上万敌军,李欢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眼中反倒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即将迎来一场刺激冒险的勇士。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看来这个大功,要落到我们小队头上了。”
兴奋之余,李欢伸手在胸口一掏,一个崭新的对讲机便出现在他手中。这对讲机是他们从新城出发时特意带上的。由于对讲机数量有限,整个队伍里每个小队仅配备一个。考虑到耿青身为百夫长,需要统筹管理诸多事务,难免分身乏术,所以这台至关重要的对讲机便一直交由李欢保管。
李欢迅速拿起对讲机,由于一直提防着紧急状况发生,对讲机始终保持开机状态。他手指紧紧按住语音键,声音中难掩激动,大声喊道:“喂喂喂,这里是第七小队!我们刚拔营不久,就遭遇了联军大部队,据保守估计,人数至少上万。情况紧急,请求立刻支援!另外,麻烦通知一下其余小队,只要距离近的,都赶紧过来,这可是块大肥肉,大家都有机会分一杯羹!”
然而,受限于对讲机的信号传输距离,李欢目前只能与离他们最近的两个小队取得联系。至于剩下的小队,则需要这两个小队接力传达消息。好在各个小队之间相隔并不远,彼此相距也就几公里的路程。要是骑上摩托全速赶来,大概十多分钟就能抵达。李欢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支援能尽快赶到,他们小队此刻正与上万敌军周旋,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李欢话音刚落,对讲机中立刻传出一道粗犷豪迈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十足的羡慕与懊恼:“啊啊啊,这等好事怎么就被你们撞上了,真是气煞我也!要是这大场面能让老子遇上该多好啊!等着,我立马就到!”
紧接着,在那粗犷声音落下之后,对讲机里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第六小队也马上到!”
李欢听着对讲机里接连传来的回应,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所在的小队运气如此之好,竟被李芳远的联军盯上了。虽说这背后隐藏着不少威胁,毕竟面对的是上万人的敌军,但同样也意味着有大把捞取功劳的机会。说不定经过这次,自己的李哥凭借立下的大功,官职直接就能连升好几级呢。想到这里,李欢心中满是期待,同时也更加警惕地关注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敌军,等待着支援小队的到来。
李欢回头瞧了瞧那些逐渐快要追不上己方队伍的敌军,心中一转,然后扭头朝着后方的耿青大声喊道:“百夫长,我已经跟援军联系上了!您看,要不咱们把速度放慢点儿?要是跑得太快,敌军一看追不上,指不定就不追了,那咱们这好不容易引来的立功机会可就没了。”
此时,耿青正稳稳地坐在队友驾驶的摩托后座上,听到李欢的喊话后,他迅速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敌军虽然还在穷追不舍,但与己方队伍的距离已经渐渐拉开。略作思索后,耿青拿起队伍内部通讯的设备,对所有士兵通知道:“听好了,除了大车继续保持现有速度前进以外,所有人放慢速度!跟敌军保持安全距离,同时组织反击,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但也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贸然突进!”
随着耿青的命令下达,原本快速撤退的队伍瞬间有了变化。驾驶摩托的士兵们纷纷松了松油门,速度逐渐放缓,而坐在后座的士兵们则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坚定地盯着后方的敌军,随时准备展开反击。
此刻,趴在大车外面的郑源等人完全惊呆了。柳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满脸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郑源,压低声音问道:“郑源兄弟,我咋听他们这意思,好像还担心女真联军追不上呢?这到底咋回事啊?”
郑源一时也陷入了沉默,他心里同样充满了疑惑,实在想不明白,区区一百人的新城小队,究竟哪来的底气,竟敢在上万敌军面前这般“嚣张”,还主动放慢速度挑衅。
看到其余高丽俘虏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待着他解释心中的疑惑,郑源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思索片刻后,他故作神秘地说道:“别瞎打听了。你想想,新城势力那么大,手里肯定有不少厉害的玩意儿,说不定还有好多咱们压根儿都不知道的手段呢。咱们就老老实实看着,别给自己找麻烦。”说完,他便紧紧盯着前方的局势,心里却也暗暗好奇,新城小队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这上万敌军。
与此同时,在刚才高丽士兵如潮水般涌出的山坡之上,哈刺面色如墨,一脸阴沉地死死盯着那些正快速撤离的新城士兵。
自从将李芳远成功扣押之后,哈刺当机立断,迅速发出指令,将所有高丽士兵和女真族人一股脑儿全部召回。而李芳远在这种局势下,表现得十分配合,竟主动出面,号令高丽士兵们一切都听从哈刺的调遣。
经过一番紧张有序的整顿,军队的面貌焕然一新。哈刺深知,此前阻拦新城士兵南下的策略,不仅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成效,反而像是在做无用功,继续坚持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兵力与时间。于是,他果断改变了作战打法,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以应对眼前复杂多变的局势,重新夺回战场上的主动权。
哈刺与身旁的几位将领又围坐在一起,仔细地商议了一番。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权衡利弊,他们最终决定采取“兵合一处,逐个击破”的策略。毕竟,此前的作战方式效果不佳,必须做出改变。
他们心里很清楚,想要逃出新城士兵的包围圈绝非易事。新城所布置的包围圈呈横向分布,而且后方还有负责补给的军队严阵以待。倘若他们贸然攻破一个据点后试图逃跑,处于该据点东西两方的新城小队定会迅速从后方包抄过来。同时,北面的新城士兵也会坚守据点,丝毫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如此一来,自己这方就会陷入更为狭小的包围圈,处境将变得更加艰难,犹如困兽一般,无处可逃。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集中兵力逐个击破新城的防御力量,似乎成了他们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基于当前形势,哈刺与众人反复商讨后,最终确定了这样一套对策:一击而走。即出动军队主力,挑选一个新城的据点,以猛虎扑食之势快速发起攻击。要在对方还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时,凭借迅猛的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驻守该据点的一个新城小队。一旦达成目标,绝不做任何犹豫,立马带领军队重新退回安全区域。之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以同样的方式去攻击另一个据点。
哈刺在制定此策略前,可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算计。他深知新城所设的每一个据点范围都有好几公里。如此大的范围,意味着当其中一个地方遭遇攻击时,其他据点由于距离较远,很难及时赶来支援。而这,便是他眼中己方军队可乘之机,只要把握好时机和节奏,或许能借此打乱新城军队的部署,从而为自己这方创造出更多的生存与反击空间。
哈刺对此次的攻击地点可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特意挑选的。此地周边有几座小山包,它们就像天然的屏障,能够恰到好处地隐藏己方的军队,为突袭行动提供绝佳的掩护。而且,这一段道路崎岖难行,到处是坑洼和凸起的石块,新城士兵所依赖的摩托在这样的路面上行驶,速度必然会大幅减慢,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己方突袭成功的几率。
然而,令哈刺始料未及的是,他还是严重低估了新城士兵的警觉与果敢。对方实在是太过谨慎,刚一察觉到些许异常,没有丝毫的迟疑与拖沓,立刻果断撤离。尽管他的士兵们已经拼尽全力,迈开大步加快速度追赶,可奈何还是无法追上新城士兵迅速远去的身影。
哈刺气得双眼通红,眼神中满是阴厉,恶狠狠地瞪着远处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新城士兵,心中的怒火如汹涌的岩浆般翻腾。此刻,他心中甚至涌起一种疯狂的念头,恨不得自己能拥有毁天灭地的超凡能力,只需轻轻一击,就将这些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杂碎”全部消灭殆尽。
眼瞅着手下士兵与新城士兵的距离越拉越远,几乎就要追不上了,哈刺满心无奈,正准备抬手召回手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阿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哈刺,你瞧瞧,新城那些人的速度是不是慢下来了?”
哈刺闻言,急忙定睛看去,瞬间精神大振,可不是嘛!只见原本快速撤离的新城士兵,速度明显放缓。那些着急追赶的高丽族人,与新城士兵之间的距离正逐渐拉近,甚至敌人已经进入了己方族人弓箭的有效射程范围当中。哈刺心中一阵狂喜,仿佛看到了扭转局势的希望,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大声喊道:“快,让弓箭手准备,机会来了!”
“快了,战马已经追上去了。”阿哈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在哈刺耳边激动地低吼,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哈刺原本因局势不利而黯淡的双眼,此刻再次焕发出活力。就在他一眨眼的功夫,只见己方的战马如离弦之箭般,迅速追上了新城士兵的摩托。那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预示着胜利的曙光即将来临。
然而,仅仅只是下一秒,哈刺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跑在最前方的几名骑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新城士兵手中的枪击中,直直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哈刺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直接暴怒。他满心愤懑,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什么破手枪!新城居然有这厉害的玩意儿,他们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自己这边还怎么跟他们打?此刻,哈刺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尤其是当看到战场上横七竖八已经倒下数十头战马时,哈刺只感觉一阵钻心的心疼。那些战马,哪一匹不是精心饲养、训练有素,如今却倒在这残酷的战场上,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
建州女真向来更擅长步战以及在山地作战,而他们海西女真,不仅步战实力不弱,在骑兵作战方面更是出类拔萃。所以此次出击,骑兵大多都是他们海西女真的精锐。可如今,骑兵冲在最前面,遭受新城士兵的枪击,死伤最为惨重。哈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平衡的涟漪,觉得己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却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新城士兵手中那威力不小的手枪。他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轰轰轰!
就在哈刺气得双眼血红,仿佛要喷出火来的时候,一件让他更加恼怒的事情接踵而至。
不知何时,新城士兵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回了前一天的据点所在之处。那些女真骑兵,一心想着追上敌军,兴奋得忘乎所以,眼中只有前方近在咫尺的“猎物”,根本没想着要停下来。
要知道,新城士兵在前一天就已经在此处埋下了地雷。对于这些地雷的位置,新城士兵了如指掌,自然能够轻松避开。然而,女真骑兵却是一无所知,两眼抹黑。他们只顾着纵马狂奔,丝毫没察觉到脚下隐藏的致命危机。直到马蹄踏上地雷,伴随着一声巨响,骑兵们瞬间被炸得飞上天空,到死都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骑兵见状,惊恐万分,急忙想要勒住缰绳让战马停下。可是战马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巨大的惯性根本无法立刻止住。于是,又是一阵接一阵的地雷爆炸声轰然响起,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一匹匹战马嘶鸣着倒下,一个个骑兵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鲜血、尘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战场上一片狼藉。
哈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仅仅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己方又损失了几十匹战马!那些可都是海西女真骑兵的心血啊,是他们驰骋战场的得力伙伴,就这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阿哈明显感受到哈刺浑身散发着如同冰窖般的寒意,心中一阵发怵,一时间也不敢大声说话了。他同样脸色阴沉得可怕,沉默了两秒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新城士兵太阴险了,怎么都已经拔营离开,却不把设置的陷阱拆除?”
这一点,着实让阿哈几人始料未及。在他们的认知里,每一个防御设施都耗费了大量的钱财物资,撤离的时候肯定会把这些东西带到下一个据点继续使用,毕竟谁会舍得浪费如此多的资源。可新城这边的做法,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如此精良的地雷说扔就扔。而且这还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个据点,照此推断,岂不是说之前新城待过的据点,那些地雷都还没有拆除?一想到这儿,阿哈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同时也对新城士兵的行事风格有了更深一层的忌惮。
哈刺紧握双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帮家伙,实在可恶!”
阿哈还真就没猜错。此时,站在大车上的李欢,目睹着地雷发挥出巨大威力,敌军被炸得人仰马翻的场景,顿时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石不将军到底是料事如神啊,这不就又派上用场了吗?”
原来,在包围女真部落之前,新城军方就针对此事展开过一番激烈的商议。当时,有不少高层提出,在拔营撤离的时候,应当顺便将埋下的地雷就地拆除,毕竟这些地雷威力巨大,要是被其他人不小心踩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石不将军却当场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石不将军考虑得极为周全,他指出,万一女真部落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突破一个据点,倾尽全力往外逃窜呢?又或者,在混乱之中,有漏网之鱼偷偷溜出去了怎么办?在这些情况下,地雷说不定就能发挥出最后的关键作用,给敌军来个出其不意的打击。况且,这片野外如今除了新城士兵和女真部落的人,并无其他闲杂人等,也就无需担心会误伤普通百姓。
除此之外,拆除地雷这活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它需要专业的人才来操作。然而,每个小队里专业的排雷人员本就不多,要是平均分配到各个小队去拆除地雷,那可用的人手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再说了,新城在地雷储备方面相当充足,根本不用担心数量不够用。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最后众人一致决定采纳石不将军的意见,先保留这些地雷。等这场战事彻底结束之后,再专门安排足够的专业人才,有条不紊地去解除这些地雷,确保不会留下任何安全隐患。
大车外面,郑源完全被眼前那接二连三的爆炸场面给震住了,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营帐外面竟然埋着这么多地雷。此刻,他不禁再次暗自庆幸,当时自己三人在营帐外活动了那么长时间,才踩到一个地雷,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要是再多踩几个,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给我打!”就在这时,耿青敏锐地察觉到,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愣在原地,队伍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如此绝佳的反击机会,他怎会错过?当即,耿青扯着嗓子,一声令下。
刹那间,原本就紧张的战场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浓烈,一连串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声骤然响起。新城士兵们训练有素,纷纷握紧手中的枪支,朝着停滞不前的敌军猛烈射击。那一颗颗子弹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敌人的方向奔去。
在战场的远处,哈刺面色阴沉如墨,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双眼布满血丝,冷冷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狠厉:“传我命令,所有人不顾一切,务必将这百人给我统统杀死!”
哈刺自征战以来,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此刻的他情绪已然有些失控,内心的愤怒如汹涌的波涛般翻涌。他深知,若不能将这支屡屡让自己受挫的新城小队解决掉,恐怕自己会被这股怒火活活气死。
阿哈听闻哈刺的命令,没有多说一个字。一方面,刚刚战死的骑兵大多是海西女真的人马,并非他自己部落的;另一方面,他暗自估量,经过这两轮爆炸,地雷应该所剩无几了。都到了这个地步,己方已经死伤如此惨重,若是不能把这区区一百人的新城小队消灭,那死去的手下岂不是白白牺牲了?想到这儿,阿哈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将哈刺的命令传达下去。
“哈刺,你务必冷静下来!当下绝非意气用事之时。你瞧,直至此刻,那些新城士兵不仅不趁机逃遁,反倒还敢与我们正面抗衡,这明显表明他们必定还藏有其他手段。再者,他们肯定已派人去联络援军,一旦援军抵达,我们所遭受的损失只会愈发惨重。所以,还恳请您及时止损啊!”
一旁的李芳远实在按捺不住,急忙开口劝阻。这倒并非是他与哈刺交情有多深厚,以至于在被对方囚禁的情况下还要以德报怨。关键在于,当下他与哈刺的命运紧密相连,一损俱损。他心里清楚,若哈刺继续这般冲动行事,最终只会将双方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此他绝不想看到哈刺如此胡来,进而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哈刺的脸色犹如风云变幻的天空,红一阵白一阵,内心在愤怒与理智间激烈挣扎。他心里明白,李芳远所言句句在理,可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让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些新城士兵的所作所为,就像一把把利刃,不断刺痛着他的自尊心。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终于,哈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决绝:“都打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不能把这百人干掉,我方士气必定会一蹶不振,低迷到极点。况且,据我所知,他们派去求援的人,来回至少得花一炷香的时间。我坚信,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们将这些可恶的家伙全部消灭。”哈刺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紧紧盯着前方的新城士兵,仿佛他们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此刻的他,已然下定决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在援军到来之前,将这股让他颜面尽失的力量彻底铲除。
“哈刺,新城一贯行事诡秘,手段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后招。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先撤吧,日后再找机会报仇不迟!”李芳远心急如焚,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实在没想到哈刺如此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苦劝。
面对李芳远的再三反驳,哈刺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泼了热油,烦躁得几乎要爆炸。他豁然转头,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满眼杀意如实质般射向李芳远,怒吼道:“够了!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阶下囚罢了,哪有资格来命令我做事!”那声音如同闷雷,在李芳远耳边炸响。
李芳远被这一顿怒斥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此刻,他深知多说无益,只能任由哈刺胡来,心中默默祈祷不要因此酿成大祸。
见李芳远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哈刺这才将目光转向阿哈,开口问道:“阿哈,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哈刺对待阿哈的态度,明显要温和一些。毕竟阿哈是他的合伙人,在许多事情上,还是需要征求对方意见的,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阿哈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与哈刺一样,他心里也满是不甘。在他心中,自己的女真族人个个勇猛无比,向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想当初在大明境内,他们也曾纵横驰骋、来去自如,何等威风。可如今,却被这区区一百人这般羞辱,像是骑在自己头上肆意践踏。阿哈心中那股骄傲的劲头,绝不允许他就此低头,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找回这份颜面。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全力拼杀一炷香的时间。记住,一炷香过后,不管结果如何,咱们立马撤退。”哈刺听了阿哈的回应,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狠厉。紧接着,他猛地转过身,面向身后的一众将士,振臂高呼:“海西女真的儿郎们!咱们何时怕过?随我一起冲杀,让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知道咱们的厉害!”
话音刚落,哈刺用力一拉缰绳,胯下的骏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激昂斗志,仰头嘶鸣一声,四蹄刨地,瞬间如离弦之箭般飞跃而出,朝着新城士兵所在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冲去。那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半空弥漫开来。身后的海西女真战士们,见首领带头冲锋,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紧跟在哈刺身后,如潮水般向新城士兵涌去,喊杀声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手榴弹,手榴弹,都别藏着掖着了,统统给我扔出去!”李欢站在大车顶上,双眼瞪得滚圆,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两条手臂也随着呼喊用力地挥舞摆动,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
之前地雷的爆炸,虽然威力不小,可终究只是暂时阻挡了女真骑兵片刻的脚步。新城士兵朝追兵打了几枪后,面对如狼似虎、紧追不舍的骑兵,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朝后方撤离。然而,看着女真骑兵越追越近,那马蹄声如雷般轰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噬,李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尘土里。
喊着喊着,李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紧紧抓着大车攀手、一脸紧张的郑源身上,开口问道:“想不想成为新城的士兵?”
郑源原本正全神贯注、紧张兮兮地盯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追兵,心脏随着马蹄声剧烈跳动。冷不丁听到头顶传来这突兀的声音,着实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
不过,当他听清李欢说的话后,原本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通红,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来,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双眼放光,狠狠地点着头,连声道:“要!要!”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这个机会就是他在这混乱局势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又似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看到郑源这般急切的模样,李欢觉得他的渴望是发自内心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说道:“那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赶紧上来。只要你表现出色,我一定会向上面为你请功!”
郑源一听这话,顿时喜形于色。他心里明白,想成为新城的士兵,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眼下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绝不想错过。再者,自己现在身处这危险境地,除了坐以待毙,确实也没别的事可做,与其干等着,不如帮李欢的忙,说不定还能赢得对方的好感。
念及此,郑源双手迅速抓住大车边缘,手脚并用快速攀爬,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地来到了李欢面前。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眼神中满是期待,迫不及待地问道:“您说,需要我干什么?”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等待任务的战士,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
看到郑源在如此危急的境况下竟能获得这样难得的机缘,柳四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羡慕之情。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渴望,赶忙仰起头,扯着嗓子朝着李欢急切地喊道:“我我我,还有我呀,哥!我也特别想成为新城的士兵,求求您也给我一个机会啊!”
柳四这一喊,仿佛是点燃了导火索,其余高丽俘虏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一个个像是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纷纷你推我搡,挤破了头地朝着李欢大声呼喊起来。
“哥,我也打心底里愿意为新城效力啊,不管您让我干什么,我绝对不含糊,求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个机会呀!”
“还有我呢,还有我呀!可不能落下我!”
众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那一声声带着急切与期盼的呼喊,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出。
听到身边几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伴大喊起来,柳四原本充满期待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他心里暗自埋怨,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要是就自己一个人向李欢争取,说不定李欢稍微纠结一下,看在自己态度诚恳的份上就答应了。可你们倒好,一下子这么多人跟着学,这不是明摆着害我嘛!
虽说这些人几乎都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在这关乎能否进入新城,获得优渥待遇的关键时刻,柳四还是忍不住心生不满。毕竟新城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只能眼巴巴地羡慕。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希望,柳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生怕因为任何一点因素,导致这个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这种对改变命运的极度渴望,让他在这一刻,对同伴们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抵触情绪。
李欢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随后,他的目光便定在了柳四和郑源身上,语气严肃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两个,去挑选五六个信得过的兄弟。听好了,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的!一旦出了任何问题,你们俩也别想有好下场,跟着一起去死!”
经过这几天与这些高丽俘虏的接触和观察,李欢心里有数,郑源和柳四是真心对新城怀着好感,从他们日常的言行举止中就能看出来。然而,对于其余人,李欢实在不敢保证他们的心思是否纯粹。所以,眼下这挑选人手的事儿,他觉得交给郑源和柳四最为妥当。
至于为什么只要五六个人,这也是李欢经过考量的。大车的车顶空间有限,再多的人站上去,不仅施展不开,还容易影响行动。
简单交代完这一声后,李欢迅速从车顶翻身钻进车厢里。车厢中,一排排箱子堆积如山,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李欢目光快速扫过这些箱子,凭借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放着手雷的箱子。只见他双手用力,快速地挪动着箱子,发出“砰砰”的闷响,每一下挪动都带着焦急与紧迫。
而就在同一时刻,车顶上和车边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原本一共有二十一个高丽俘虏,除去郑源和柳四两人,还剩下十九个。此时,其余那十七个俘虏的目光,全都绿油油的,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紧紧地盯着郑源和柳四两人。那目光中,满是渴望与急切,仿佛只要郑源和柳四一点头,他们就能瞬间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柳四,咱俩可是五年的过命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新城把我抓住后,非但没杀我,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心里对新城那可是满满的忠心,你快选我呀!”一个俘虏急切地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四,眼神里全是期盼。
“柳四,就说刚刚你动手教训那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时,我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就跟你并肩作战了,这种交情,你还信不过我?”另一个俘虏也不甘示弱,试图唤起柳四的回忆,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郑源兄弟,虽说咱俩之前素不相识,可前些天吃方便面的时候,我还特意给你夹了一筷子呢,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忘了哥哥我呀!”又有一人把目光投向郑源,满脸堆笑,语气近乎哀求。
郑源听到这话,扭头看向跟自己说话的这人,脸上瞬间一黑。他心里清楚,当时这人刚被抓来,对新城的情况一无所知,正是想通过讨好自己来打探消息,才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方便面。这所谓的“好”,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哪是什么真心。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别耽误时间!还有,把这些箱子搬到车顶上去。”就在众人吵吵嚷嚷的时候,李欢举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从后车厢探出脑袋,没好气地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催促。此刻战场上形势危急,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容不得丝毫耽搁。
郑源和柳四听到李欢的喊声,哪敢有半点犹豫。他们一边手忙脚乱地快速指向几个人,一边赶紧伸手从李欢手中接过箱子。郑源心里十分谨慎,他只挑了一个人,就是当初和自己一同被抓的小弟。在这陌生又复杂的环境里,他只对这个小弟熟悉,清楚对方的品性。剩下的人,他一概不了解,内心实在担忧挑选出来的人要是出了问题,自己也会跟着遭殃,所以不敢再多选。
柳四瞧见郑源只选了一个人,心中暗喜,当下毫不犹豫地将与自己关系最为要好的五个人全部挑选出来。在不影响自身机会的前提下,他自然乐意多照顾照顾自家兄弟。
紧接着,李欢在车厢下面负责递箱子,柳四等人则在上面接力,一个接一个地将箱子奋力搬运到车顶。众人忙得汗流浃背,在这紧张的局势下,每一次传递都争分夺秒。
搬了十多箱后,李欢手脚麻利地重新爬上了车顶。他站在车头位置,神情严肃,将枪口微微朝向郑源几人所在的方向,目光冷漠地开口说道:“现在,把箱子打开,将里面的手雷朝着追兵的方向扔出去。听好了,只要拉开……”
说罢,李欢以极快的语速,简洁明了地给几人详细讲解了一遍手雷的使用方法,每一个步骤都清晰且关键。
郑源几人全神贯注地听着李欢讲解,眼神中透着紧张与专注。待李欢话音刚落,他们迅速站到车顶边缘,朝着后方紧追不舍的追兵奋力扔着手雷。由于他们此前从未接触过手雷,此刻扔出的手雷距离着实很近,勉强能在敌军前方炸出些动静,虽然很难直接炸死敌人,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阻拦敌人的攻势,不让敌人靠得太近。
起初,郑源心里十分忐忑,毕竟这是他头一回接触手雷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心里直发怵,生怕这东西在自己手中就突然炸开,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每一次拉环,他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可随着几次尝试,看着手雷每次都在地上炸出一个小土坑,溅起一片尘土,郑源渐渐适应了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心里的恐惧也逐渐消散。
到后来,郑源完全放开了手脚,手速越来越快,脸上甚至浮现出兴奋的神色。只见他动作娴熟地拉环、投掷,手雷接二连三地朝着敌军飞去。在这激烈的战场上,他仿佛找到了一种别样的刺激与快感。
甚至,郑源心中还涌起一个念头:在这千军万马之中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即便最后不幸死去,好像也算是值了。
在这紧张激烈的战场上,一方疯狂追击,另一方顽强奔逃,不知不觉,十多分钟就这么悄然流逝。
此刻,看着己方人马追了这么久,却依旧未能取得丝毫战果,哈刺的脸色愈发阴沉,黑得仿佛随时能滴下墨来。他气得双拳紧紧握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批顽强抵抗的敌军,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在这场追逐战中,除了几个运气极差的新城士兵被哈刺手下射出的弓箭不幸射中之外,其余的人竟然越打越兴奋,面对如狼似虎的追兵,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哈刺纵横沙场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棘手的敌人,他们的顽强抵抗让哈刺感到既震惊又恼火。
就在战斗胶着之际,中途有手下将缴获的一辆摩托送到哈刺面前。哈刺满心疑惑地打量了一阵,可这新奇的玩意儿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他根本看不懂构造,更别提弄清楚该怎么骑了。况且此时战况紧急,容不得他分心研究,于是只是匆匆看了两眼,便不耐烦地将摩托扔到一边,不再理会,一门心思继续指挥手下对敌军展开攻击。
“首领,您瞧,他们占据着大车车顶的高处,手中的手枪还能持续不断地射击,咱们的人根本就冲不上去啊!”泰托一脸愤懑地走到哈刺身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说完,泰托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李芳远,仿佛这一切的不如意都要归咎于他。随后,泰托余怒未消,继续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特别是那些高丽士兵,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一点用处都没有!要不是咱们的人在一旁盯着,他们恐怕早就吓得四散而逃了。即便这样,一到战斗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不敢往前冲。甚至还有人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哭着哀求新城士兵别打他,简直丢尽了我们的脸,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泰托越说越气,双手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亲自冲上去,将这些“废物”的脑袋砍下来,以泄心头之恨。此时的他,满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战场上的局势让他心急如焚又恼羞成怒。
哈刺的面色同样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不过,他心里清楚,高丽士兵要是真有能耐,当初也不至于被朱高煦的人从高丽王朝一路驱赶出来。所以,对于泰托的抱怨,他虽心中恼怒,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亲自带人再冲一波,但凡有畏缩不前的人,直接当场斩杀!”思索了好一会儿,哈刺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看向泰托,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泰托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哈刺的命令。紧接着,他整张脸瞬间变得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绿得难看。虽说他一向以勇猛着称,可子弹不长眼啊,这带兵冲击过去,那可是实实在在会丢了性命的事。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哈刺的命令又不敢违抗,内心在恐惧与服从之间激烈地挣扎着。此时的他,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无奈,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迎着哈刺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注视,泰托心里明白,此刻的哈刺已然气愤到了极点,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自己要是胆敢拒绝,以哈刺的脾气,说不准会当场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双腿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但泰托权衡再三,还是咬了咬牙,捏着鼻子忍了下来。他强装镇定,从族中挑选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好手,而后跨上战马,朝着战场中心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仿佛也在为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命运而悲鸣。
哈刺一直紧紧注视着泰托的一举一动,目光未曾有过片刻的移开。可就在泰托刚刚行至半途之时,哈刺眼角的余光瞥见两边的荒野上,突然各有数十辆摩托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奔驰而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这空旷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哈刺顿时脸色骤变,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按照常理,新城的援军不该来的如此之快啊!难道说,这些新城士兵掌握了什么神秘的“千里传音”之术,能在瞬间将求援信息传递出去?
然而,此时此刻,局势紧迫,已然容不得哈刺再多做惊叹。战场之中的联军,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从两边如鬼魅般包抄而来的新城士兵。
他们根本无从知晓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只瞧见那密密麻麻的身影,以及摩托车扬起的滚滚尘土,仿佛预示着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仅仅是看到新城竟还有援军这一幕,联军众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胆气全无。一时之间,全然顾不得百夫长声嘶力竭的呵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个个转身撒腿就跑。
刹那间,整个联军阵脚大乱,原本还算有序的队列瞬间变得杂乱无章,士兵们你推我搡,慌不择路,哭喊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而新城的援军可不管这些,远远地便举起枪支,朝着联军一阵射击。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如同夺命的厉鬼,无情地射向联军。
哈刺眼睁睁看着场中这一片混乱的阵势,气得脸色铁青,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怒目圆睁,朝着战场当中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那些污言秽语如连珠炮般从他口中喷出。可无论他如何愤怒叫骂,这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士兵们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人再去理会他的命令,仿佛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喧嚣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噪音罢了。
“赶紧撤退!再晚一会儿,等那些乱兵如潮水般涌过来,形成倾倒之势,咱们可就插翅难飞了!”阿哈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但他毕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深知此刻形势危急,不容有丝毫耽搁,于是赶忙大声下令撤退。
所谓“兵败如山倒”,形容的大概就是眼前这般情景。一旦让敌人借着溃军的混乱之势,如汹涌波涛般杀到他们这边,那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毫无生还的可能。
战争就是如此荒诞离奇,在很多时候,仅仅多了几十个人,局势就能在转瞬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就像现在,原本还占据追击优势的他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几十名新城援军,瞬间陷入了绝境,不得不狼狈逃窜,命运的天平就是这般难以捉摸。
“走!”哈刺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怒火与不甘,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猛地调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匹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头也不回,仿佛再多停留一秒,就会被这溃败的局势彻底吞噬。
李芳远见状,赶忙紧紧跟在哈刺身后。他眼神中满是悲哀之色,原本心中还怀揣着一丝侥幸与期望,此刻看来,一切都化为泡影,复国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无奈地长叹一声,只能随着哈刺逃离这已然失控的战场。
与此同时,新城前来的援军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他们一边熟练地挥舞着武器,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哈哈哈哈,高丽士兵听好了,只要你们斩杀女真人,就有活命的机会!”这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在喧嚣的战场上回荡。
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高丽士兵,可在之前,面对女真人的驱使,竟无一人敢反抗。然而,当新城士兵那充满诱惑的喊话传入他们耳中,刹那间,他们心中满满的求生欲望如被点燃的干柴,“轰”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只见他们毫不犹豫地迅速调转矛头,眼睛里闪烁着疯狂与决绝,朝着身旁毫无防备的女真人一阵乱砍。这些高丽士兵像是被压抑许久的困兽突然得到了释放,手中的武器疯狂挥舞,完全不顾及任何章法,只求能在这场混乱中通过斩杀女真人,为自己赢得活下去的机会。
泰托好不容易才靠近新城士兵的阵地,正准备咬牙发动攻击,冷不丁转头一看,身后的士兵竟已全然乱了套。那些手下的高丽士兵和女真族人,不知何时已红着眼,像发了疯似的相互厮杀起来。兵刃相交声、凄惨呼号声,混成一片,场面混乱得如同人间炼狱。
他又心急火燎地朝远处的山头望去,那原本哈刺所在之处,如今已不见哈刺的身影。泰托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顿时明白自己被无情地放弃了。
再瞅瞅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局势,泰托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要是再继续待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只能白白搭上自己的小命。泰托这人,向来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哪肯轻易丢掉小命。此时,他哪还顾得上什么拿下新城士兵的阵地,当即不假思索地招呼身边为数不多的族人,慌慌张张地就要朝着后方夺命而逃,那狼狈的模样,好似身后有无数恶鬼在追赶。
可偏偏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兴奋至极的大喊声:“哈哈,这个家伙看起来像个大官呐,小米,赶紧追上去!咱哥俩今天能不能立下大功,可全看你车技到底好不好啦!”
泰托闻声,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处瞅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发现对方那明晃晃的眼神直直地朝着自己这边射来,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刹那间,泰托吓得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顾不上许多,双腿像钳子一般狠狠一夹马肚子,那匹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跑得愈发快了,扬起的尘土如同一道屏障,在他身后迅速蔓延开来。
后方,小米稳稳地骑着摩托车,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乔哥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眼紧紧盯着前方,手指着泰托的后背,兴奋得大喊大叫,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原来,看到新城援军气势汹汹地赶来,那些女真士兵自知大势已去,纷纷开始慌乱撤退。小米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追击的好机会,一路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
乔哥坐在疾驰的摩托车上,手中紧握着枪,眼神犀利。只见他抬手就是一枪,精准地撂倒一个女真士兵,紧接着又是一枪,另一个女真士兵也应声倒地。解决完这两人后,乔哥稍一转头,就瞧见了泰托。
泰托身着一袭亮丽的袍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他胯下骑着的马更是毛色乌黑亮丽,身姿矫健,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宝马。乔哥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心里明白,能骑这样宝马的人,绝非普通角色。
此刻,眼看着这么一块“大肥肉”在自己眼前晃悠,乔哥哪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赶忙扯着嗓子,急切地招呼小米:“小米,快追上去,这家伙肯定大有来头!”小米听闻,脚下油门一踩到底,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泰托的方向飞速追去,发动机的轰鸣声愈发响亮。
小米同样毫不迟疑,他的双眼也像是着了火一般,紧紧地盯着泰托的后背,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紧接着,他将手中的油门毫不犹豫地拧到了最大,摩托车瞬间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加速,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泰托的方向猛冲而去。
随着摩托车与泰托的马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乔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只见他迅速举起手枪,对着泰托的马匹“邦邦”就是两枪。乔哥心里其实还打着活捉泰托的主意,所以特意朝着马肚子射击,想着只要把马打倒,泰托自然就会掉下马背,这样便能轻松将其擒获。
然而,巧合的是,第一颗子弹射出去后,精准地击中了马匹的后腿。就在马匹因剧痛而趔趄之时,第二颗子弹也跟着呼啸而出。而此时,那匹马恰好因为受伤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泰托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身体随着马匹一同下落。可谁能想到,这第二颗子弹竟不偏不倚,直接击穿了泰托的胸膛。泰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瞬间在他的胸膛处蔓延开来,染红了那身华丽的袍子。
“我去!”乔哥眼睁睁看着子弹击中了泰托,懊恼得抬手狠狠拍了下额头,心里暗怪自己太过鲁莽。随后,他赶忙伸手拍拍小米的肩膀,急促地说道:“快,赶紧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首领!”跟在泰托身边的几个女真人,目睹泰托被打落马下,顿时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慌与担忧。
其中有两个反应迅速的女真人,毫不犹豫地跳下马来,心急火燎地朝着泰托摔倒的地方冲去,一心想要将泰托扶回马上,带他脱离险境。而剩下的几个人,只是匆匆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与犹豫,随后竟头也不回地扬鞭策马,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全然不顾泰托的死活。
“砰砰!”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在混乱的战场上炸开,乔哥手中的枪精准地将那两个正试图扶起泰托的女真人击倒。他们的身体晃了晃,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
紧接着,小米驾驶的摩托车“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了泰托面前。乔哥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就跳下摩托车,迅速来到泰托身旁,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凑近泰托急切地问道:“不是兄弟,你这情况能扛得住不?”
小米也快速停好摩托车,快步凑了过来,低头看了泰托两眼,只见泰托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处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气息十分微弱。小米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说道:“他不行了!”
说完,小米又忍不住恼怒地瞪了乔哥一眼,没好气地埋怨道:“你的枪法也太差劲了,怎么就直接把人打死了?要是能活捉回去,咱们的功劳可就更大了!”
乔哥尴尬地摸摸鼻子,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这也怨不得我啊,我这两枪明明都是朝着马腿打的,可谁能想到这家伙这么倒霉,刚好就撞枪口上了。这纯属意外,意外嘛!”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眼神里却也带着些许懊恼。
泰托双手紧紧捂着胸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汩汩直冒,染红了大片土地。他模糊地看到眼前这两个人影,正对着自己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嘈杂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气得胸口愈发疼痛难忍。
泰托心里清楚,自己这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可他满心都是不甘。他,堂堂海西女真第二勇士,在这世间,能与他匹敌的人寥寥无几。曾经,他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凭借一身武艺让无数人闻风丧胆。可如今,还没等他真正大展身手,发挥自己的本领,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一把看似不起眼、巴掌大的小手枪给一枪击中,生命正迅速消逝。
想到自己那赖以生存的部落,也马上就要跟着哈刺走向灭亡,泰托心中对哈刺的愤恨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攀升到了极点。他积攒起全身最后的力气,拼了命地朝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哈刺,我干你祖宗!”
喊完这声充满怨愤的咒骂后,泰托脑袋无力地往一侧一歪,双目依旧圆睁着,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消的怒火与无尽的不甘,就这样死不瞑目。
小米和乔哥正为泰托的意外死亡争论得面红耳赤,全然没料到泰托会突然大喊。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像一道炸雷在他们耳边响起,直接把两人吓了一跳。
“叽叽歪歪的,你叫唤什么呢?”乔哥被这一吓,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没好气地朝着泰托怒吼一声。他压根就不懂女真话,自然也不明白对方临死前喊出的那番话饱含着怎样的情绪。
可乔哥喊完之后,却发现泰托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四周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乔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探头朝着泰托看去。这一看,只见泰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乔哥见状,气得鼻子都快歪到一边去了,满心的憋屈无处发泄,只能朝着泰托的尸体狠狠踢了两脚,嘴里还嘟囔着:“不是,你这人也真是的,好歹说一声你是谁再死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咽气了,让我们俩兄弟回去可怎么报功?”那两脚踢得又急又狠,仿佛想把心中的郁闷都通过这两脚发泄到泰托身上。
“行了行了,跟个死人置什么气?”小米一脸无奈,赶紧伸手将乔哥拉开。他深知乔哥的脾气,此刻再任由他闹下去也无济于事。
接着,小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抱住泰托的尸体,费力地将其扔到了摩托后座上。做完这一切,他拍拍双手,像是甩掉了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认真地说道:“若此人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咱们回去随便找个俘虏问问,就能弄清楚他是谁,把尸体带上就行。”
听到这话,乔哥原本拧成麻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立刻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对小米说道:“还是你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夸了小米一句后,乔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摩托车后座,原本舒展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整张脸瞬间耷拉下来,嘟囔着:“只是,你把他扔后座上,我可坐哪儿呀?”他望着那占据了后座的泰托尸体,一脸无奈。
小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声好气地说:“这么近的距离,你跑着回去还不行?又不是多远的路。”
见乔哥还是一脸不情愿,小米又接着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跑,反正这摩托车承重高,你直接坐这人的尸体上,我也能把你俩一块儿拖回去。”
乔哥听了,嫌弃地看了眼尸体,赶忙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先把他运回去吧,我再去追杀一下其余女真人。”说完,他弯腰在地上随便捡了一把刀,一手紧紧握着刀,一手拿着手枪,转身朝着南边追了过去,那矫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之中,只留下小米无奈地摇摇头
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天有余,局势颇为复杂。女真人在战败之后,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纷纷如惊弓之鸟般逃窜进了山中。新城士兵面对这莽莽群山,心中有所忌惮,不敢贸然追进去。毕竟山中地势错综复杂,极有可能隐藏着诸多危险,贸然进入很可能会陷入女真人的埋伏。
于是,新城士兵只能按兵不动,焦急地等待着其余援军的到来。待援军抵达,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先朝着山中进行一阵炮火覆盖。那一枚枚炮弹如雨点般落入山中,一时间,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整个山林都被战火笼罩。
炮火停歇后,新城士兵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山搜寻。然而,这一番耽搁,已然耗费了大量时间。跑进山中的女真人仿佛狡猾的狐狸,早已趁着这段时间离开了这片区域,跑得无影无踪。反倒是不少高丽人,他们本就对这山林不太熟悉,在慌乱逃窜中迷失在了里面。他们的命运颇为悲惨,有的不幸被炮弹炸死,血肉模糊;有的则在山中四处乱转,最终被新城士兵活捉,成为了这场战争的俘虏。
又过去了整整两天,这段时间里,耿青全身心地投入到统计工作中,终于将此次战斗所获的战果详细地统计了出来。
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中,新城士兵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共斩杀女真人一千多人,高丽士兵也有六百人丧生在这场残酷的战争里。然而,令人瞩目的是,活捉的高丽人数量众多,竟足足达到两千多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真人无一活口。
说起为何能活捉如此多的高丽人,背后的缘由倒也令人啼笑皆非。原来,这些高丽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跑。当新城士兵追上来时,看到的场景竟是数百或者数十个高丽人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在他们身旁,整齐地堆积着女真人的尸体。更为夸张的是,见到新城士兵的身影后,数十个高丽士兵不仅毕恭毕敬地献上女真人的尸体,还极其顺从地直接投降。而追过来的新城士兵,有时竟然只有寥寥三五个人。
耿青紧握着这份详细的数据报表,激动得简直快要跳起来了。尽管在这场战斗中,其他小队也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协助,但毋庸置疑,最大的功劳无疑还是要算在他们第七小队的头上。
特别是此次战斗中,他们小队成功斩杀了海西女真的二号人物泰托,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光是这一项功绩,就足以让他们第七小队即便此刻立刻返回新城,所获得的奖赏都足够小队成员们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了。
然而,胜利的背后总是伴随着牺牲,第七小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足足有三十多个兄弟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他们的离去,让整个小队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考虑到第七小队刚刚经历了如此残酷的大战,队员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极度疲惫,已经不适合继续前往下一个据点作战。于是,小队决定原地进行修整,同时承担起管理和看守那些被抓获俘虏的任务。
而原本属于第七小队的下一个据点的作战任务,则由其他各个小队分别抽调出一些经验丰富的人手,临时组成一支新的小队来顶替他们完成。
耿青这边可谓是喜笑颜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真部落那边的氛围,简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哈刺回到部落之后,就像一只受伤的困兽,整天闭门不出。他每日如丧考妣般地蹲在房间里,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很明显,这次战斗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蹶不振。
随后,那些在战斗中被打散的女真士兵,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归部落。可部落里的景象却让人心酸不已,除了那些已经在战斗中被杀的女真族人,还有许多人不知去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哈刺心里明白,这些消失的族人,有些或许是在混乱中不幸丧命,可他更愿意相信,有些是自己偷偷躲起来了。毕竟,这场惨败让大家都心生恐惧,有些人选择逃避,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更让哈刺感到绝望的是,不仅有族人消失,甚至有些小部落,竟然开始整体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明摆着是不想再跟着他哈刺一起冒险,不想再参与这场胜算渺茫的战争了。曾经团结一心的部落,如今已如一盘散沙,分崩离析,哈刺坐在房间里,满心的无奈与悲凉,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第三天,哈刺居所的门外,已然被哈达族的族人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族人当初推举哈刺为首领,满心期待的是能在他的带领下,过上富足安稳的好日子。可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他们脸上。不仅梦寐以求的好生活遥不可及,那些跟着哈刺外出征战的孩子们,更是死了许多。如此惨痛的代价,怎能不让哈达部落的其余人对哈刺心生不满?这份不满,如同一颗颗火种,在族人心中迅速蔓延,最终演变成了熊熊怒火。
很快,族人的情绪彻底爆发,他们强烈逼迫哈刺主动卸下首领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哈刺已无法再带领部落走向光明,只会将大家拖入更深的深渊。
哈刺面对这如潮的指责与逼迫,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他确实也没脸再继续担任首领之位,更何况,经历了上次与新城士兵的惨败,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抵挡新城士兵接下来可能的进攻。在这种内外交困的绝境下,哈刺没有丝毫犹豫,黯然让出了首领的位置。
李芳远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他在想,不管是自己的高丽,还是如今的女真,人性竟是如此相似。哪怕到了这生死攸关、存亡一线的时刻,人们依旧摆脱不了争权夺势的欲望。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所谓的团结与共,似乎总是那么不堪一击,令人心生悲凉。
在这场变故中,不只是哈刺陷入困境,阿哈那边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建州女真在此次战斗里,也遭受了沉重打击,足足损失了数百族人。如此惨重的伤亡,使得阿哈不可避免地受到族人们的为难。
然而,与哈刺的情况有所不同。阿哈对建州女真的掌控力更为强大,整个部落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他的心腹。面对族人们的不满与质问,阿哈仅仅是诚恳地做了一番检讨,言辞中表达了对此次损失的痛心以及对未来的决心。凭借着他在部落中的威望和对局势的有力把控,这场风波很快便平息下来,此事也就这样暂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