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白鹭悠悠转醒,浑身酸得像散了架,昨夜的混乱记忆一点点回笼。
她猛地坐起,这才想起赵廷洲受伤的事。
转头看向身旁,赵廷洲正安静地睡着,脸色有些苍白。
程白鹭慌了神,伸手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又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查看伤口,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匆匆去招待所后厨请厨子帮忙熬了些补气血的汤。
等汤熬好,赵廷洲也醒了。
他看着坐在床边一勺勺喂自己喝汤的程白鹭,心里甜得发腻。
“接下来怎么办?”程白鹭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问。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等案子结了,涉案的人都落网了,你想回海城还是留在这儿,都听你的。”
程白鹭红着脸抽回手:“快喝吧,喝完带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赵廷洲乖乖喝完汤,任由她扶着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果然只是皮外伤,没大碍。
程白鹭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赵廷洲又略有些紧张,“他们落脚的那处房子作为补偿留给我了,我这两天去收拾收拾,我们搬过去,然后去我姐家?”
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于是那男人就白天外出忙修缮房子的事,晚上回来继续忙旁的。
“喂!”
柔软白皙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他去修房子了,就是简单的清理一下,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找他。”
程白鹭如梦初醒,摇动手掌在脸旁扇着风散热。
“我不去,那你叫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兰欣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次见面,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和从前的她相比有哪里不一样了。
“我不是只叫你,是叫你们。”程白鹭把站在兰欣身后的大男孩拉出来,又从行李箱里翻出厚厚的一摞大团结。
“可巧你舅舅早上去取出来的,就想着哪天去找你们的时候带上。”
她看着沈亦城,把那一摞都拍在他的手掌心。
“是叫阿城是吧,舅妈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喜欢什么,这些钱你拿着,喜欢什么自己去买,不够再找舅妈要。”
兰欣旁观这一幕,心中啧啧一声,真是财大气粗。
这时程白鹭又转身,猝不及防的往她手里也塞了一摞,“别看热闹了,这是你的。”
兰欣不跟她客气,直接接过塞进衣兜里,也让沈亦城放心收着。
她心里暗道,这下接下来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就能以这个理由出现了,不用担心被问出来破绽。
“对了,这钱不用交出去吗?”
毕竟这钱的来路并不正当,即便现在过了明路,也应该会被记录在册吧。
“没事,该交上去的都交上去了,这是上面允许留下来的,不会出任何问题。”
兰欣点点头,没再追问。
沈亦城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摞钱,指尖都有些发烫,抬头看程白鹭时,眼里带着点拘谨:“谢谢。”
程白鹭一愣,她没想到原本以为心智有些损伤的大男孩竟然还会道谢。
她转头看向兰欣,却见兰欣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客气什么。”程白鹭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廷洲推门进来,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身上还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程白鹭一见就知道他还特意梳洗过,心里头悄悄软了软,嘴上却带着点嗔怪似的笑意:“这是从哪儿拾掇得这么体面?”
赵廷洲反手带上门,走到她跟前时微微俯身,离得近了,那股皂角香更清透,混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眼尾带着点笑意,视线划过她的脸颊,指尖轻轻蹭了下她的手背:“今天给院里通了水,收拾出一个淋浴房,顺便换了身干净衣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声音放得更缓些:“总不能灰头土脸地见你。”
这话直白得让程白鹭心跳漏了半拍,赶紧别开脸去看兰欣,却见兰欣正抱着胳膊和沈亦城在一旁看戏。
她脸颊更烫,伸手推了赵廷洲一把:“多大的人了还说这话,你没看到兰欣和阿城吗,也不打声招呼。”
赵廷洲转头看向本该最亲近自己的晚辈,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兰欣见他通红着眼睛的样子,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们的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大体收拾好了,墙上的裂缝补了,地面铺了石砖,窗户也换了新玻璃,等新床送到就能搬过去住。”
赵廷洲见她主动搭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兰欣应了一声,又瞥两人交握的手,顿时觉得她和沈亦城站在这里有些碍眼。
她清了清嗓子,拉着沈亦城往后退了半步:“既然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着什么急,”程白鹭闻言有些错愕,转过头问自己男人,“不如我们跟他们一起回去?”
赵廷洲想了想自己脸上两天下来还是隐约可见的巴掌印,摇头拒绝道:“今天就不了吧,不如等周日他们休息了我们再去。”
程白鹭想想也是,工作日两人都上班,确实时间紧张。
赵廷洲走到沈亦城身边,他脚步顿了顿,轻声问了句,“阿城,能叫我一声舅舅吗?”
沈亦城不解,但还是依言喊了句,“舅舅。”
“哎!”
赵廷洲用力抱住眼前的大外甥,手臂收得紧紧的,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席的时光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沈亦城被他勒得微微一僵,却没挣扎,只是眼神有些无措的望着兰欣。
然而下一秒就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把自己妹妹也搂进另一边的怀抱里,沈亦城觉得自己肩膀上多了些温热的湿意。
程白鹭心里又酸又涨,越发心疼他这些年的遭遇。
屋里头,赵廷洲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粗糙的拇指摸了摸沈亦城的短发,声音哑得厉害。
“以前是舅舅不对,没好好照看你和你妹妹,往后舅舅再也不会缺席了。”
所幸一切来的都不算太晚,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还有时间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