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丘听了小皇帝对自己的一番交待,心里早就给他翻了个大白眼了。
楚宴丘脑袋转的很快,他立刻明白小皇帝这是要调他离开京城。
他离开京城?小皇帝居然放心他离开京城,还花言巧语的让他去平叛?这不合乎常理,他就不怕自己手握重兵反过来攻打他的江山吗?要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时小皇帝打断他的思考道:“爱卿不马上行动吗?难道爱卿就不担心你外祖的安危吗?还是爱卿不相信朕的话,想暂且派人去调查一番,再决定要不要出京?”
楚宴丘被他这激将法逼到了墙角,他对外祖的血脉亲情战胜了他的冷血理智,他不敢拿外祖的安危稍作迟疑,于是他立刻领命道:“微臣到天明,立刻起身出发去北疆边城。”
楚宴丘的话刚刚落地,便突然出现一人的身影。
她站在两人中间,将楚宴丘挡在身后。看着那小皇帝却是咬牙切齿,她道:“想不到你这障眼法对我这孙儿使的还挺得心应手。你不是很狂吗?前后三次趁人之危偷袭,怎么?你是黔驴技穷了?还是法力受损,发现根本杀不了我们?”
尉迟潋面对着这小皇帝很是恼火,因为每次见他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那深渊般的平静湖面,永远望不到底。
小皇帝微微一笑,他道:“你说差了,什么障眼法?我根本没用,想不到你堂堂神仙,也有看错的时候,我刚刚说的事情可都是真的,不信等天明之后,你们大可以去查,楚宴丘的外祖真的被困于北疆边城了。”
尉迟潋身后的楚宴丘,显然呼吸急促了。
尉迟潋回头看一眼楚宴丘已经失去分寸的样子。
她重新面对小皇帝道:“就算被困那又怎样?小皇帝,我劝你你心里打什么算盘都给我憋回去,你真当我这千峰山仙门百家的大盟主是白当的?我早就传信回千峰山,将各大仙门在北疆有背景的门中弟子回北疆待命了。另外北疆边城各地守军军营里,都有我安插的人马,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立刻会策反各地驻守军,赶往北疆边城救援,就算是晋家军和沈家叛军联合犹怎样?你别忘了我姬家在天下各国都暗中藏有势力,你猜?这些人马到底比晋沈两家军队多出去多少?”
小皇帝这次面色严峻了,不过这个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仍然面带微笑道:“不愧是活了二百年的姬家老神仙啊,这么说西凉城主就真的没事儿了?可万一天有不测风云呢?姬家仙祖你敢不敢对天保证,楚宴丘的外祖会平安没事吗?”
尉迟潋脸色也不好了,因为就算她没有回头去瞧楚宴丘的脸色,她也感觉到了,楚宴丘神色疑惑,担忧之情再次产生。
尉迟潋早就不想跟这小皇帝耗了,她道:“你挑拨的话也说完了,难道你不该在趁着天亮之前回皇宫吗?”
小皇帝道:“自然是要回的。”
然后他越过尉迟潋看向楚宴丘道:“楚爱卿,明日遣你赶往北疆边城的圣旨,朕会很快叫人送来,你别说朕没有顾念你我年少时的情义,朕给了你尽孝的机会了。”
楚宴丘盯着小皇帝离去的背影,眼睛却渐渐模糊,甚至有片刻的黑暗。他感觉不好了,因为这是即将陷入昏迷中的前兆。
楚宴丘的身子软软的倒下,他什么也干不了了,他再次陷入黑暗。
而看到这一切的尉迟潋,竟没半点担忧,甚至还伸出脚踹了他两脚。
“不听话的东西。”
尉迟潋将楚宴丘弄回到了床上,她坐在楚宴丘身旁,手指会聚法术灵力,嘴里掐诀念咒,将手指间会聚的法力,传送到楚宴丘的脑袋里。
她早就想好这么做了。
只要给他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那她左右他的目的就能达成了。
尉迟潋通过梦境改变了楚宴丘的事情走向,便从楚宴丘的房间里出来了。
这时外面的天刚刚亮,姬国公府各院的丫鬟下人们,都从睡梦中醒来穿衣忙碌了。
尉迟潋找到沈温的房间,当她站在沈温的床前时,恰巧沈温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尉迟潋每次看到沈温这张脸时,心里那暴虐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她嘴巴紧抿,抬起手掌欲要打在沈温脸上,但是她终究没有落下去。
最后的时刻,她猛然想起沈温这具身体的特性,打在这具身体上,是会反噬在她身上的。
“我早就该知道,是先前那个占据这具身体的妖魔帮了你,我猜那人是不是告诉你,这具身体融会贯通了我师父的那半颗心脏,我已经拿这具身体没有办法了,我根本对你束手无策了,你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这次是抽不出来了。”
沈温在灵魂里对尉迟潋隐藏的惧怕,致使她每次面对尉迟潋时,便会不自觉的全身颤抖。这种灵魂里的怕,令沈温无法制止。
尉迟潋看她抖的厉害,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她步步紧逼,将沈温逼的一退再退,一个不稳倒在了床上。
尉迟潋看着她半伏着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恶心,她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好过了,接下来我们照样有百十个花样来玩儿呢。”
她话到此处,突然想起那小皇帝来,或许……
尉迟潋水光潋滟的双眼,这时上上下下一寸一寸的将沈温打量一番,她嘴角嗪着笑道:“原来是这样,有一种人生来就是水性杨花的命,看你这副低贱的样子,根本没有那个条件扒上小皇帝那种身份的,可是那小皇帝竟不能离开你相伴其右,还有我那个小孙儿,不是因为有多爱恋而是命中如此啊。”
她说完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便心情不错的离开了。
接下来楚宴丘那里一直昏迷,沈温倒是过的安稳,不过这天夜里,她在屋里突然听到丫鬟在外面闲言碎语,竟在聊起她先前受难的那荒院里,依旧住着那个假货沈姑娘。
沈温便不解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沈温出去将那两个闲话的丫鬟叫进来,问起她们口中说的假货沈温。
一直贴身伺候登枝道:“就是被二公子丢进荒院的沈氏啊,姑娘您说她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听说她昨日趁下人不注意,竟跑到了二公子房间,还想着勾引二公子。”
凳枝说了个半遮半掩,便不言语了。
沈温问:“然后呢?”
凳枝先看了看沈温此时的脸色,这才呐呐道:“而且,二公子他……姑娘我说了,您别生气呀,这次二公子居然真的受用了,还吩咐下人们,要把她从荒院里弄出来,安排到姑娘隔壁的院子。”
沈温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去隔壁院子里看看,看这次那个沈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沈温带着小丫鬟们很快到了隔壁院子,看守院门的婆子上前阻拦,沈温身边的登枝小丫鬟向来是个嘴巴厉害的,上去威胁了几句,那婆子便她们进去了。
沈温回头看向那退让的婆子,分明看到那婆子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
登枝回过头来搀扶住自家姑娘,三个人并行向屋门处走。
院子做事的丫鬟,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屋门也敞开着。
走的近了沈温三个人,却听到屋里有说话声。
只听那屋里有个女子声音,刚好怯怯的颤抖着细软声音道:“公子就饶了我吧,我落到声名狼藉的地步,本不是我意,若公子执意留我在您身边,怕会害了您,您就放我出府去,哪怕是把我送进佛门做个苦修的尼姑都,我都愿意。”
那女子刚刚说完,谁想到竟有一个男子声音,轻佻的一笑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是下人们给你气受了,还是她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尽管说出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气,把她们抓出来一个个都杀了如何?”
那女子更加害怕了,虽然胆怯但还是大着胆子,哀求道:“公子不要,公子就放了她们吧,我……我以后不说离开您也就是了。”
沈温在门口听的入迷了,可那搞事的丫鬟登枝却忍不了了,她只以为这是那假货的狐媚手段,拉着沈温的胳膊,已经将她拉进了屋子里了。
一进到屋子里,入眼的便看到那个沈氏,像只可怜的小狗,跪在楚宴丘脚下,小手扒着楚宴丘的裤脚,泫然欲泣的抬着小脸泪眼莹莹的看着楚宴丘。
沈温不知怎么的这一幕十分深刻,她定在原地愣住了。
她都无法辨认出,自己此时此刻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了。
楚宴丘在听到沈温三个的脚步声时,就已经发现她们的存在了,此时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沈温主仆三个。
而沈温只愣愣的看着地上那沈氏。
“你?你是原身吗?你活过来了?”
沈温忍不住对那地上的沈氏脱口而出。
她刚刚说出这话,只见那地上可怜的沈氏,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沈温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沈温一直对原身的感觉便突然不见了。
因为这人是假的,他刚刚都是做戏。
而这沈氏只看了沈温一眼,便瑟缩着身子,朝着另一边错了错了身子,依旧一副哀求的样子,泪眼莹莹的看着楚宴丘。
楚宴丘的脸色立刻冷了,他看着沈温开口道:“是她们欺负了你吗?我帮你杀了她,替你出气如何?”
楚宴丘是个杀人如麻的狠人,这些天他杀的人都可以摞成一座山了,他只看向沈温主仆三人的那一眼,便吓的登枝和另外的小丫鬟春红,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