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柳如烟！
不是幻象。
念头一动，李木木已经蹿了出去。
木剑仍留在原地。
青莲世界失去维持瞬间稀薄了几分。
不祥气息同闻到血腥的猛兽一般扑了上来。
“如烟姐！”
鬼雾浓烟如浪花翻涌般反复吞没柳如烟。
护在其身边的几具傀儡早已被侵蚀得破败不堪。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也尽是沧桑的疲态。
“木木……”
看到面前那熟悉的面孔，柳如烟双瞳睁大愣在原地。
直到柳如烟的手触摸到对方温暖的脸庞，她确定这不是她临死之前的幻梦。
眼泪从这个坚韧的女强人的眼角流落。
“是你——真的是你！”
柳如烟的双手已然颤颤巍巍。
“是我，如烟姐，是我。”
看着对方的几乎没有血丝的脸庞李木木满心心疼。
往日的一幕幕在其脑海之中闪过。
初见时，柳如烟还是一个诱人犯罪的坏女人。
后来她送的青藤傀儡、贞操裤却几次救他于危难。
再后来，二人一同远游、一同饮酒、一同杀敌，一同无话不说。
在李木木眼里，柳如烟虽非亲姐却胜似亲姐。
“我们走！”
李木木说着当即牵着柳如烟的手一个踏步飞速向聚渊楼的方向冲去。
天道劫雷的余威仍在。
他虽然掌握着龟息遁山这等玄奥秘法却受规则制约无法使用。
一二里的距离若是平日连一息都用不上。
可是李木木此刻却觉得这一段路漫长无比。
几个呼吸之后，聚渊楼就在眼前。
他甚至已经看清青莲结界之中所有人担忧的神情。
咫尺之间，一道寒冷如冰的触感突兀处出现在自己脚踝之上。
李木木已预感到情况不妙。
他仍想带着柳如烟一起进入结界之中。
然而他却如井中困兽再也前进不得。
“幽冥仙尊！”
寒冰锁链。
一头束缚在李木木的脚踝上。
一头紧紧握在幽冥仙尊的手中。
李木木眼中充满怒火。
不祥气息又浪打浪席卷而来。
“走！”
李木木目露狠色，右臂奋力一甩，柳如烟化作一道弧线飞向结界。
柳如烟看着逐渐变小的李木木热泪却已经滚落。
当年那个半大的少年不知不觉之中竟已经长大。
“烟儿！”
胡燕姬已经摊开双手接住她。
柳如烟的眼里却仍是李木木。
她眼睁睁看着浓郁的不祥鬼雾彻底将其吞没。
“木木……”
她双目赤红挣扎着要去，却被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怀中。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之时。
一道伟岸的身影却顶天立地矗立在不祥鬼雾之中。
“好——”
被保护在结界中的修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然而欢呼声还未彻底落下，几道冰白色的冰箭却急速穿过庞大的剑修法相。
寒冰蔓延，法相化作了雄伟的冰雕。
“碎!”
圣战仙尊骤然五指握拳。
冰雕应声爆碎。
“不——”
人们好不容易在绝望之中看到的希望顷刻破碎。
失落的情绪蔓延开来。
“蝼蚁们！都去死吧！”
圣境修士不屑于直接对一群低境修士发动屠杀。
两道气势惊人的攻击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聚渊楼之上。
“啪啦——”
青莲法相再也抵挡不住旋即彻底崩碎。
不祥鬼雾高高跃起，汹涌落下，就要将所有人吞没。
有境界稍高的修士自觉挡在低境修士与妇孺老幼之前。
然而他们刚刚举起手中的灵器，眼中的惊骇还未散去就已化为白骨。
浓雾之中有哭声、有喊声、有呼救之声，也同样有指挥之声。
“老幼靠后，青年顶上！”
所有人都明知会死却仍旧前赴后继地将弱者护在身下。
莲叶虽小，也为游鱼遮阴。
数不清的白骨夹杂着细细碎碎的灵器法宝纷纷扬扬落下。
北国的雪，似乎因此大了一些。
圣战仙尊与幽冥仙尊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托着腮如同看一出热闹话剧一般。
“明知要死，这些蝼蚁还在那苟延残喘，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光是这一点就远不及我仙修的悟死道精神。”
二人正津津有味看着，却突然都敏锐感知到天地间法则的细微变化。
他们都是一惊。
能影响天地法则的至少也与他们一样跻身圣境。
不过二人也很快冷静下来。
北域之内，他们自信无敌手。
“是那小子！”
幽冥仙尊的圣境神识散入不祥鬼雾之中，很快就锁定了这股气息的来源正是李木木。
“他在那干什么！”
当两尊圣境修士看清李木木的动作之后全都惊骇不已。
“疯了！真是个疯子！”
“本源不祥莫说吞噬了，就是沾染到都很难消除。”
仙幽枝如同寒冬腊梅一样散发着孤傲的气息悬立于高开之上。
“不管如何，先杀了他再说！”
二人修炼漫长光阴，见惯了大意失荆州的案例，因此虽然他们不信李木木一个五境修士能翻起什么浪花，却仍是果断出手。
在仙幽枝裹挟着因果威压急速落于李木木头顶之时，圣战仙尊同样忍着大道劫雷余威的剧痛全力掷出一根长矛。
鬼仙矛与鬼雾球一样都是圣宝，而且还是他的本命圣宝。
汹涌的杀戮气息凝聚成实质。
一条真实模样的煞气真龙直掼向李木木。
圣境攻击无视距离。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吽！”
一声梵音荡漾开来。
不祥鬼雾之中，一尊低眉菩萨法相十指捏诀将李木木护在掌心。
两道圣境攻击落下之际，却见佛光一闪。
低眉菩萨当下一击当即溃散。
万万千千的灵体残影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随风而去。
在下泉关，李木木护住了他们最后一道灵体。
如今他们的残念也护住了李木木。
众人皆不见。
灵佛山下。
一望无际的绿草刹那芳华。
绿野化成无限缤纷。
有风自西北而来。
万千花瓣随风而去。
菩萨泉边。
万千条花瓣彩虹如诗如画。
因果，已断！
因果断灭、众生愿力、剑心通明，三者合一，万劫一瞬之间，李木木身上的气息骤变。
“圣境气息！这怎么可能！？”
饶是圣战仙尊这等见惯了妖孽天才的老怪物也不禁心头猛震。
超凡入圣何等困难他最清楚。
没有万千年的积累，一个人的因果岂能说断就断，愿力岂能说生就生？
“区区伪圣也不可能是我二人对手！”
“死！”
圣战与幽冥两仙尊忍着灼骨的剧痛调动一身元气。
“天崩！”
圣战仙尊挑起长矛翻身猛拍，千里虚空应声粉碎。
一股混沌吸力立即将万物吸入虚空世界之中。
“地裂！”
如须弥山大的幽冥鬼手自无尽黑暗之中抓出。
千里大地被一爪捏成小球。
二人本就受着极严重的伤势，如今又冒死使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圣境躯体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想不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被一个五境小儿逼到如此地步！”
两仙尊眼神复杂。
“走吧，先疗伤再说！”
北域有自己的圣境修士，二人知道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不敢出手。
可是谁都怕个万一。
心念一动，二人就要动手。
秋风带冷，一股寒意瞬间贯穿两仙尊的脊梁骨。
几乎是下意识之间，二人身后神环惊现。
一个青衣青年衣襟飘飘落于身前。
“你——”
圣战仙尊一口气卡在喉间。
剑已刺来。
圣境剑修的剑，同样无视距离。
看似简单的一剑却犹如春风一样无处不在。
无视距离、避无可避。
绝杀！
两座仙尊境第一次感受到真切的恐惧。
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入圣境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幽冥散！”
幽冥仙尊当机立断怒喝一声，身后斑驳神环黯淡之间裂开无数细密裂痕。
天地微波，一股玄奥到难以描述的气息降临虚空。
二人应声消失。
无数的惨白骷髅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李木木睁开双眸。
一眼青，一眼紫，诡异非人。
“滚！”
他冷喝一声，一道环形剑气轰然向八方爆开。
数不清的白骨骷髅应声粉碎。
在这一击之下，原本被幽冥仙尊以大神通捏成一个小球的千里世界，轰然破开。
大地落回地上，已经支离破碎如同残渣。
聚渊楼仍在。
“木木！”
柳如烟就站在楼前。
李木木闻言回头看去。
却见他紫青双眸之中寒光一闪，身上的爆发出浓郁的不祥鬼雾。
手中的竹剑竟直直刺向柳如烟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