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改变，想挣扎，无果。
沈甫际努力过，失败了。他们龙族，除了鸡肋的神迹，就是无法被外界毁灭的生命了，别的，就像眼前这种情况，他没有一点办法。
死是死不了，跑是跑不了。
刀已经到了面前，正死心的时候，忽然听见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子，忘了你爹了？”
一下金光大闪，一帅气小伙虚空中出现，就是看着不算真实，像个影子。
沈甫际呆愣着。
金光弹开拿刀的人，小伙奔来给他解了绳子，还顺带提起冷梨，逃之夭夭。
奔去百里后，沈甫际终于想起来熟悉的来源。
原来真是我爹。
太久没见，记忆模糊不少。
“哎哟——”头上一疼，小伙弹了沈甫际一个脑瓜崩，他脸都扭曲了。
力气那么大，头快像是个熟透的西瓜裂开。
“爹，你怎么来的？”沈甫际疑惑。
沈甫际他爹抱了双臂，斜了他，“忘了你爹，也忘了我在你身上设了两道禁制，只要你心里无望的时候，我就能出现救你一次。”
听爹这么说，他好像记起小时候离开父母前，爹在自己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他难过得很，没认真听。
看他觑着自己，没再说话，沈甫际他爹又弹了他脑门一下，“这是你爹偶然得的机缘，你小子别浪费了。时间也快到了，走了。”
话了，人散。
沈甫际还没来得及说声挽留，和问候。
算了，他们都忙，懒得和他们多说。沈甫际悄悄抹了下眼睛，抱起仍昏迷的冷梨找个地方休息。
天色大亮，冷梨终于醒了。
把抱着她的沈甫际也弄醒，昨晚上心里感慨万千，许久才睡下，才睡没多久，醒的时候头脑都粘住了。
冷梨没管他，推开了他，劈来一句喝骂，“你怎么抱我？”
这下，他清醒了，连忙往旁边一滚，“不好意思，昨晚上有点冷，就抱了。也怕你着凉了，要不你打我一下？”
他是有点吃她豆腐的嫌疑。只是昨晚上太黑，他就来得及找了个山洞。
“昨晚上你那个情况，我有些害怕你会感冒。”他补充一句。
回过神来的冷梨想起了昨天，讷讷道歉，“我刚醒来不清醒，不好意思了。”
他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找到藏干粮衣服的地方，两人解决了肚子饥饿问题。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两人对皋崚村的心思更活泛了。
“我们打不过怎么办？”冷梨问起关键问题，把沈甫际问得升起的勇气只剩那么一点。
沉默。
一会儿，沈甫际不死心，说了他的想法，“要不我们先走，边走边看哪里有抓鬼厉害，到时候把他叫来这里。”
他们两个弱鸡，凑上去只有被逮的份儿，不如找个懂行的来处理，也算是自己尽力了。
显然冷梨明白这个原因，点头答应。
离开了皋崚村，两人边在路上打听，走出两三百里路，过了三五个村子，有人说某个抓鬼的道长在铜陵。
当即动身前往铜陵，不过两天，沈甫际和冷梨站到铜陵的土地上。
又经几番询问，总算在一家门口知道道长的位置，有好心的村民带路，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道长的家。
砖木的构架，青瓦粉墙，叩响木门，没多一会儿，吱呀旋转，一个身穿靛蓝粗布无领对襟短褂、宽腰大裆裤，脚上蹬着茅草鞋的男人站在门口。
这个装扮和这里村民一样。
沈甫际和冷梨相视一眼，心中怀疑眼前人是不是他们要找的。
“请问是顿记，顿道长吗？”沈甫际还是问出口，毕竟两人找了这么久。
他没有先回答，“你们先进来。”
看着他很谨慎的样子，两人跟着进了门。
过天井时，他说：“你们就这样一路问着来的？”语气不太好。
沈甫际点点头，“这样给您造成麻烦了吗？”
听到这么无知的话，他侧目看着沈甫际，“你不知道朝廷在四处抓道士之类的？”
“没听过。不好意思，道长给您添麻烦了。”沈甫际不知道，但认错态度很好。
看沈甫际态度不错，顿记声音放缓，“不知者无罪，罢了。实际说起来，也是朝廷自己干的好事，签了东西，还怪在我们这些老东西的身上。呸，不要脸。”
语气忿忿，是对清朝的厌恶。
等坐在椅子上后，顿记问：“你们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沈甫际这下把他们来的原因说了清楚。
顿记没有犹豫就立马应下，“这世道乱起来了，什么牛鬼蛇神又蹦出来了。等着，我收拾家伙，和你们去皋崚村探上一探。”
不带一点拖泥带水地，顿记给两人倒上水后去了房间。
沈甫际两人安静坐着，听着房间里丁零当啷的声音，还有顿记自言自语：“我那个墨斗去了哪？”
“对了，我的符呢？”
……
他们能想象出房间里的兵荒马乱了。
等顿记出来，月亮和星星也挂在天上。
“没想到天就黑了，你们先休息，我去热点饭，吃完饭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出发。”顿记风风火火地安排好了。
沈甫际帮忙生火。
天黑黑的，不过半个时辰，三人已经吃好躺在床上。
一声鸡鸣后，顿记起床了，背着东西。没怎么睡着的沈甫际以及冷梨和他一起踏上去皋崚村的路程。
顿记赶路很急，这回，第二天中午，三人到了皋崚。
休息一下，顿记说今晚是个硬骨头，且不让沈甫际和冷梨参与。
“你们在，还容易让我分心。”一句话，打消了两人对顿记的担忧。
帮不上忙，沈甫际在旁边村买了好饭好菜，也算是尽点自己的力。
吃好喝好的顿记很高兴，睡了一个美觉，伴随着星月独自前往皋崚村。
看着他的背影，两人还是很忧心，丧气的话不好说，于是向各路神仙祈祷。
星月退去，顿记回来了，身上不少血污，对两人嘿嘿一笑，“我厉害吧”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晕了。
请了郎中，幸而无事，只是力竭。守着他一晚上，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又吃了一顿好的，顿记和两人说了再见。
这是三人的最后一面。
往后百年，冷梨没有在茫茫中再看见过他。
有人说，在1905年，顿记道长死在一场动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