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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滚滚而下。

郁群青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阮蔚挟制了浮禾这一大杀器,他便再无计可施。

修真界常有传言,天赋越高之人,渡劫之时需要承受的天雷则越多。

阮蔚啊。

修真界一等一的天才,寻遍天下也再寻不出第二个的天生灵体,这样的天赋能够引来的雷霆是什么数,不必多说,懂得都懂。

于是。

从天光时劈到月圆时,天破晓则再次转圜,周而复始,郁群青明知自己不该沾染阮蔚的雷劫,却无法离开,为了浮禾,他只能甘做沙包,替他恨入心骨之人抵挡雷劫。

阮蔚老神在在的旁观郁群青挨劈。

就一字,爽!

看郁群青挨劈,看他吐血看他四肢断裂,看他提防自己又不得不保护自己的样子就是很爽啊!

扫到阮蔚噙笑面容,郁群青更是恨得牙痒,怒而骂道:“畜生!!”

“还有劲儿呢?”阮蔚惊讶了一下,而后又是讥讽似的笑道:“有劲就多受几下,别自报家门,丢人现眼了。”

郁群青:“竖子尔——”

他的话被天雷劈了回去。

天罚高高挂起,郁群青挨的都是修真界天雷自带的机制,跟它可没关系。

不过……

天罚略带几分疑惑的注视着郁群青。

天雷到底是它在修真界的化身,雷霆之中也沾染了几分天罚的气息,郁群青一连替阮蔚抗了这么多下,天罚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些熟悉的气息。

天罚:好怪,不确定,再看看。

如今的局面。

也是阮蔚非要躲在浮屠塔里逃避雷劫的原因之一。

从一开始阮蔚就知道,自己不能在甲子盟约的这六十年间渡劫。

因为浮禾。

在当初以子易妻的时候,阮蔚就将自己和浮禾绑定了,她们之间有痛觉共感,如果阮蔚渡劫,浮禾也会痛得死去活来,这一定会惹怒郁群青。

甲子盟约本就脆弱。

阮蔚能为了池衿、为了蓬莱仙宗的大家、为了阮萳之等人自残威胁,但她绝不会为了其他无关紧要的通州人伤害自己。

那么郁群青便不会对通州的其他人有所顾忌,在浮禾的痛苦面前,他一定会杀鸡儆猴。

郁群青一定不会再遵守这六十年甲子不伤百姓的约定。

战争死去最多的本就是普通人,可普通人才是构成这世界的根基,阮蔚天生冷情这没错,但她也绝不会放任无辜之人死去。

所以阮蔚不能渡劫。

她不能给郁群青留下任何找茬的机会,也要尽可能地让这甲子盟约实行的圆满,要让灵族有些许喘息和反应的时间。

所以阮蔚选定了浮屠塔,就此沉寂苦修六十载。

幸而,阮蔚做到了。

甲子盟约定的是时间,而阮蔚最缺的就是时间,要让阮蔚用短暂的岁月去超过郁群青长久以来的积累,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充足的时间是为了提升自己。

那么在提升了自身实力之后还需要做什么呢,敌强则我弱,若要我强,便该叫敌弱才好。

阮蔚想要削弱郁群青。

哪怕幽荧没有率先提出想法,阮蔚也不会错失掉这场雷劫所带来的机遇。

她会竭尽所能的用自己的雷劫去削弱郁群青。

阮蔚知道,仅仅凭借自己这化神、合体的双重雷劫是劈不死半只脚踏入飞升之境的郁群青的,最多是令他元气大伤、留下旧伤。

那样也足够。

在胜算渺茫的战况面前,任何一点微小的因素都被阮蔚暗自记在心中,她一点一点的衡量着所有能够影响胜败的因素,她万分谨慎的谋划,好叫己方的胜率更添些许。

阮蔚将这些算计篆刻于心,潜移默化的实行着。

不得不提的是。

阮蔚确实很会利用雷劫。

她金丹期的雷劫惩戒了喻之椿,元婴期的雷劫取出了烛照顺带劈开秘境清理了蛮荒的万年怨气,化神期、合体期的雷劫合并,直接将边陲城的战局劈了个七零八落。

雷劫一连劈了三日。

阮蔚成功的晋升合体期。

在雷云消散的时候,浑身焦黑的郁群青一瘸一拐,整个人都狼狈的不像话,体内魔息十不存一,体表肌肤上仍有雷霆附着,郁群青是被守在附近不远的魔将扶回去的。

阮蔚也落入了闻讯赶来的丰无涯怀中。

郁群青忽然道:“阮蔚。”

阮蔚毫不畏惧地掀起眼皮,直愣愣的望了过去。

在渡劫时,阮蔚也不是没想过顺便把郁群青就地解决了。

但在亲眼见证过郁群青那恐怖的伤口愈合速度后,阮蔚确信目前已经受了内伤的自己是无法杀死郁群青的。

而且,郁群青不会给阮蔚偷袭的机会。

他也有把握,在阮蔚挥剑的同时带走阮蔚,带走了阮蔚就是带走了浮禾,这对郁群青来说是下策,但也并不是不能实施。

反正。

郁群青不会独留浮禾活于世间。

阮蔚此时的状况也够呛。

这场雷劫虽然有一半都让郁群青挡了去,但那雷劈下来的时候阮蔚也没能全部幸免,余威叠加,阮蔚该挨的数量也早就够了。

之后的雷都是天罚友情附赠。

阮蔚:天罚我%!¥……&*!!

在魔将搀扶下,郁群青冷冽的眼扫过同样也是浑身浴血的阮蔚,“甲子盟约,还有半月,这半月之内,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来魔域给禾儿解咒。”

“哦?”

阮蔚轻挑眉梢,“原来你还记得解咒的事啊,我以为,你选了毁约开战,便是不顾池仙子性命了呢。”

郁群青眼皮一跳,不欲过多争辩,他冷冷道:“别忘了,你立下过心魔誓。”

阮蔚淡淡道:“我年轻,自是记得。”

“不像某些人,呵。”

郁群青:“……”

这丫头每句话都带刺,真是让人不爽!

郁群青气的够呛,同时也心急浮禾如今的状况,只是狠狠瞪了阮蔚一眼后离开了。

他倒不怕阮蔚不来。

立下的心魔誓若是违约,阮蔚这辈子都别想修为再有寸进,这对天才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郁群青是天才,他以己度人,便觉得阮蔚也舍不得。

事实确实如此。

但阮蔚不会去往魔域,“郁群青,十日后,带上池仙子,老地方见。”

郁群青没有回答,只是快步离开。

但阮蔚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毕竟,郁群青必须来,他没得选。

这就是软肋被人捏住的代价。

再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人,从他最柔软的地方、最无知无觉的情感被他人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自由了。

郁群青是如此。

阮蔚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