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提点,俺就只敢在街头讨饭吃。”
看来他完全没认出,崔七七是先前入城的小农女,果然得装成乞丐才方便打探消息,崔七七再次套话。
“兵爷伯伯,想问问您,有新的一群难民来吗?大概有几十上百人的,有马车驴车那种的。”
另一个守卫哈哈大笑:“小丫头,真没见识,有马车驴车怎么会是难民,你晓得一匹马有多贵吗,起码是富农呀!”
“嗐!这俺哪里知道,就怕这么多难民能涌进来,跟俺抢吃的,所以关心一些。”
崔七七憨笑,装作是不知情不知世的小娃娃。
“行了,快回去吧。”
被城门守卫催促,崔七七看着也没见到家里人,只好又去城里晃了一大圈。
看看情况,了解一下市价,等家里人回来之后也不会被骗,再回城隍庙等等杜老头。
“大伙儿歇息一会儿,午后应当就能到湑城了,让大震先去探探路。”
崔村长见大伙走了一上午,都累了,招呼大家歇歇。
李大震骑着马,没一刻钟就回来了。
“现在肯定是城郊了,瞧瞧附近的富农都多了,村子也有。”
方族长看了看这一路的环境,松了口气:“再努努力!咱们进城里好好歇歇,吃顿饱饭。”
大家又鼓起力气起身,跟着李大震他们快步出发。
“爹、娘,咱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刘老大说着,又把驴车的缰绳系好,跳上驴车。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落了雪花,飘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方老太坐在车上,见看着老驴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暖暖的。
虽然路不好走,但今天能去城里,心里也踏实了许多:“都快些走!让小九媳妇儿好好养胎再说。”
她摸了摸华芝的手,冻得够呛:
“现在只是下雪,还未化雪,就已如此寒冷,夜里在外头睡一夜,得冻死。”
“再坚持坚持!奶给你搓搓,暖暖手。”
方老太搓着华芝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远远看到湑城城门,大伙儿皆松一口气。
“可算到了!”
“那不是,从陇西走到现在,可算在下雪前渡过河,快快进湑城。”
天色微明,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整个城门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这么看来,崔七七跟村里人擦肩而过,当然也都没人想到,崔七七还活着。
城门口一片喧嚣,嘈杂声不绝于耳。
只见一个简陋的施粥棚搭在城门一侧,几百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围在棚前,等待施粥。
方老太瞧着那么多流民,心生怜悯:“得冻死多少人!”
“大伙儿小心些,别让流民抢咱们。”
流民们瞧着平顺村这一波人,忌惮又垂涎他们,好不容易从陇西走到这,可不能被折在这里。
湑城门口施粥,施粥棚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流民大声抱怨道:“这粥也太稀了,连米粒都看不见,怎么吃得饱?”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流民纷纷附和,个个面露不满。
崔老太远远并未听见,想上前,他们几个实在是粮吃不够:“老头子,咱们俩也去讨点回来,起码是碗暖粥啊!”
“我不!有辱斯文,岂能吃嗟来之食?”
崔老三十分不乐意,闹腾着,他现在都还提着自己那可笑的“童生”身份。
“儿啊,爹娘去讨,也就我们跟你媳妇儿吃,你吃咱们的粮,这样好多了。”
崔老太安抚着,记吃不记打,又忍不住宠溺。
崔村长听着平顺村人心动,大声叱责着:“谁都不许去,忘了旁边都是流民了吗?”
而崔大伯跟汪大夫他们也劝阻:“对啊,流民们生扑过来的话,娘您身子骨受不住,万一推搡摔倒,被人踩到可就不好了。”
话才说完,施粥棚前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就是,这么冷的天,喝这么稀的粥,根本顶不住饿。”
一个瘦弱的流民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娃娃说道,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微弱,眼眶已湿润。
但今日施粥的富户,是个有名的吝啬鬼,出来施粥已经是气愤不已,现在碰上下雪更是直呼倒霉。
他站在施粥棚后,看着流民们的抱怨,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道:
“你们这些叫花子,有粥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这粥是我施舍给你们的,你们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