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听了,更加不满,纷纷围了上来,大声嚷嚷:
“说什么呢?!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士农工商,什么教训乞丐?”
“这是官府让你们富户施粥,吴员外可倒好,得了美名却来做这等滥竽充数之事。”
大家都在紧着这一口热粥过这一日,但现在稀得能见底,这可是一家子的指望。
“别跟他胡咧咧!赶紧抢吧,家里娃娃还等着这口米汤呢。”
流民们不顾一切地夺食,推搡一片,施粥棚前的乱作一团。
石头伸着脖子往外探:“快瞧!他们打起来了。”
崔老太远远看着,她有些害怕,老命更重要:
“那还是算了……”
老三崔承泉见状有些可惜:“行吧,现在也不是没吃食,虽说有点少,但紧一紧还是能吃的。”
崔大爷也忍不住嘀咕起来:
“待会儿进城里,怕是又得开了半袋粗粮,怎么觉着七七不在的时候,这粮消得那么快呢?”
没了崔七七时不时偷偷补充粮食,那必然是恢复正常的消耗速度,
崔老太也生气:“可不是!‘原本’可以吃三日的粮食,现在省着吃,也只能顶一日了。”
崔老三媳妇儿面露讥讽:“呵呵,还七七,天寒地冻的,一个掉下大河的小女娃,哪还能活着,怕是早就投胎见阎王爷了。”
听闻,崔七七她娘勾起了伤痛,眼泪哗哗流:“我的七七啊……”
“死肥婆!”
马招娣现在听到别人说七七,就觉得是在说她儿子,冲了出去,直接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女人最烦被说是胖了,立马气急败坏:
“你骂谁是死肥婆!这一路俺忍你很久了,俺跟你拼了。”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
崔族长大喝一声:
“这一路还嫌不够乱吗?早些进城安顿,荒郊野岭也就罢了,城门口这么多人,让人瞧笑话。”
便在此时,城门口为首官兵周总旗走了过来,他看到泼妇打架,皱了皱眉,但没管,径直走到施粥棚处,喝道:
“你们这些流民,怎么这么吵闹?”
流民们看到官兵,心中一惊,但也不甘示弱,纷纷说道:
“大人,这粥太稀了,我们喝不饱。”
他看了看施粥棚,又看了看流民们,心中有些同情,但他也知道,城门口的秩序不能乱。
他转身对吴进财说道:“吴员外,官府让你们施粥是为了行善,但也不能这么敷衍。这粥太稀,流民们喝不饱,自然会不满。”
吴进财听了,心中不悦,冷笑道:
“哟,真是城门小兵当令箭了,这粥是我吴老财施舍的,我愿意怎么施就怎么施。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施粥。”
“小心我禀告县太爷,禀告知府大人!”
周总旗听了,心中大怒。
“你去呀,反正今日我吴家施粥了,后面的事让后面的人家操心去吧。”
吴进财斜着眼看着所有人,不屑一顾。
“到时候我跟我妹夫好好说道说道,他手底下的人,就这么对待他大舅子吗?嗯?!”
周总旗的顶头上司谭千户,酒囊饭袋之辈,现在纳了房小妾正是这吴进财的妹妹。
正新鲜着呢,听说还把大房休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你!”
周总旗恨极了这草菅人命的富户,但他知道,不能和吴进财闹得太僵。
他转头对流民们说道:“大家安静,这粥虽然稀,但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大家忍一忍,晚些我让弟兄们给咱们搭个窝棚,好歹不能睡雪地里,等天暖和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行吧……多谢大人了。”
流民们听了,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再闹,纷纷低下头,继续排队领粥。
“哎哟,真是冻死本老爷我了,我就不在这折腾了,管家,咱们走。”
吴进财大摇大摆地揣兜,然后上了轿子:
“都给爷抬稳了,下雪又不大,少拿路滑说事儿。”
“哎……”
轿夫们今日穿的单薄也就罢了,这轿子抬着这么肥的一人,还不许晃,真不是一个好差事。
“雪天,大伙都小心着点。”
周总旗看着吴员外这般嚣张形势,却又无可奈何他。
施粥棚前的闹剧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正转身离去。
在这时,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看到平顺村一行人聚集在城门口,很是打眼。
奈何不了那狗仗人势的富户,还拿捏不了这群流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