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帝在锦华殿待了好一会儿,说的嘴都干了,再加上还有政务要处理,这才离开。
而他走后不久,楚玄辰便过来了,他身在东宫,得到宫里的消息自是比其他兄弟更快些。
只是他不知道,消息何时能到达东宫,是文宗帝所安排,目的是错开他们过来的时间。
文宗帝并未告知他“唤醒计划”的真相,目前知道内情的也只有几个人,以免影响到效果。
所以他此刻其实真是来给楚玄霖送行,之所以没像上次那样召集其他弟弟妹妹,是因情况紧急。
“老七啊,你怎就不争口气,父皇好不容易被点醒,对你心有亏欠,想好好补偿你,你怎能……”
楚玄辰终究还是不忍心将关于“死”的字眼说出口,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惋惜又无奈的叹息。
“我们兄弟看着是挺多,有十个,可早夭的就有三个,老大又没了,只剩我们六个,你还要离去。”
楚玄辰至今不知楚玄怀是假死,楚玄霖若真死了,他们十兄弟便死了一半,且并非因夺嫡而死。
“孤也知你夹在两位母妃之间很为难,可你为了她们一直委屈自己,除了伤害又得到了什么?”
“但凡你能心狠一些,莫多管她们,而是多考虑自己,也不至如此,你这样让孤情何以堪?”
楚玄辰越说越为楚玄霖感到难过,世上怎会有如此在意父恩母爱的人,这都快成愚孝了。
“你就是不够自私,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受了,孤若是也如你这般,东宫还不知有了多少女人。”
楚玄辰多次被敬仁皇后逼着纳妃,可他因着自私,只想要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拒了皇后。
“老七,若是还有机会,孤哪怕是打都要将你给打醒,让你放下两位母妃,只为自己活。”
“可是连院使都说你伤了要害,已无力回天,礼部甚至开始为你筹备后事,咳咳……”
楚玄辰的身子本就不好,情绪不宜有太大的起伏,这几日还染上了风寒,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直沉默的长孙敏柔忙劝他,“辰哥,你身子弱,风寒又还未痊愈,不可太过悲恸,还请节哀。”
“这叫我如何节哀,老七是我的兄弟啊!”楚玄辰是真心难过,“老大是罪有应得,可他何罪之有?”
长孙敏柔温言细语,“臣妾知道,七皇弟不该有此下场,奈何我们也并非神仙,实在是无能为力。”
楚玄辰自责不已,“是我不好,明知老七的处境却没给点好的意见,若早让他放下,兴许就……”
若非楚玄迟,他至今都未必会对楚玄霖改变态度,也不会如此难过,以前的他并没现在重感情。
作为储君,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能重情,这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决策,甚至还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只娶长孙敏柔一个女人,已是他目前最过分的一件事,也是违背了他从小接受的那些教导。
可楚玄迟回来后却让他明白,权势与感情并非不能并存,而是能全部拥有,他才开始重视感情。
“这怎能怪辰哥?”长孙敏柔道,“真要怪也该怪淑母妃与贤母妃,不配为人母,将瑞王害成这般。”
楚玄辰又在床前念叨了一番,还不见有人来,便问守在门口的司剑,“司剑,小八他们还没来吗?”
“禀主子,暂时未到,不过应该是快了。”司剑估算了下时间,楚玄奕应该是在等嘉善公主。
楚玄辰不想楚玄霖走的太孤单,心急如焚,“老七,你要挺住,小八他们已在路上,很快就到。”
长孙敏柔忧他所忧,“八皇弟他们在宫里是来的快些,那五皇弟与六皇弟在宫外可能赶来?”
“不管能不能,都该让他们知晓。”楚玄辰早已让人去传消息,“尤其是老五,他那般在意老七。”
长孙敏柔长叹一声,“哎……五皇弟定会很伤心,好不容易才将七皇弟拉起来,兄弟俩相互扶持着。”
司剑猜的没错,楚玄奕确实与嘉善公主一起,且嘉欢公主和楚玄泽也在,四人匆匆赶到锦华殿。
嘉善公主路上便红了眼,等进来看到楚玄霖后,瞬间就哭出了声来,“七皇兄,呜呜……”
“皇兄,皇嫂,七哥,他……”楚玄奕只能两个字的说,却难得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楚玄辰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相信楚玄霖会死,“药石已无医,怕是很难熬过这劫。”
嘉善公主闻言哭的更伤心了,“不要,七皇兄,嘉善不要你死,你快点起来啊,呜呜……”
嘉善公主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昨日不还说伤势已稳定么?还从长春宫移到了前朝么?”
她从未想过,她唯一的胞兄竟会英年早逝,明明她都已经决定要与他重新开始,做一对好兄妹。
楚玄辰告诉她,“好像就是因移动时伤口再次裂开,造成极大伤害,这才加重了伤情……”
嘉欢公主声音哽咽,“那为什么非要移动啊,就在长春宫养伤不行吗?这不是害了皇兄吗?”
长孙敏柔与她解释,“当时的情况是可以移动,想着在前朝更方便,谁也没想到途中会出意外。”
楚玄泽年纪虽小,但也已明白何为生离死别,进来后便跟着嘉善公主一起哭,“七皇兄,呜呜……”
楚玄奕强忍着泪水对楚玄辰道:“皇兄,借步……”
楚玄辰随后与便他去了偏殿,屏退左右后才开口,“小八有话请说。”
“五,皇嫂,医术……”楚玄奕很着急,怕自己表达不清楚让对方听不懂。
“你也知五弟妹会医术?”楚玄辰很惊讶,楚玄迟夫妇从未提过楚玄奕也知晓。
“一点……”楚玄奕此刻才反应过来,楚玄迟此前并未告知过他,楚玄辰已知这事。
“她来看过了,可惜也没法子,哎……”楚玄辰情急之下并未注意到,那还是昨日之事。
楚玄霖病危乃是今日之事,可墨昭华今日还没入宫,他又如何能确定,她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