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是爬上来,银子也更多了,可是养老……
还真未必有养老的机会呢。
所以,他想着另觅新主有什么不对?
不是他为奴不忠,就算是贱命一条,这辈子也只这一遭,谁不想给自己求个善终?
丁源的磕头声中,小太监匆匆进来,行至床前,躬身禀报:“启禀万岁爷,八阿哥派人六百里加急从曲阜赶回来面圣,这会子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快传!”万岁爷当即来了精神,不假思索道。
“是,奴才遵命。”
小太监匆匆退下,万岁爷也懒得再看丁源捣蒜,当下不耐烦地道:“还不快滚下去?一味儿杵在这里碍眼。”
丁源却兀自磕得停不下来,十有八九是太紧张了压根儿就没听到,眼瞅着万岁爷又拧起了眉头,魏珠忙不迭上前扶起了丁源:“丁院判,万岁爷命你退下呢。”
丁源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躬身领命,然后顶着泛红的额头,颤颤巍巍退了下去。
很快,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在万岁爷迫切的目光中,给万岁爷跪地叩头:“奴才见过万岁爷!恭请万岁爷圣安!”
“快说曲阜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万岁爷道。
这两天,万岁爷一直都在等着曲阜那边的消息,如今总算是等到了,算起来,应该是老八跟隆科多前脚才到曲阜,后脚就着人快马加鞭回来禀报了。
老八不赖,必然是知道他十分焦心。
“启禀万岁爷,这是八贝勒的密折,着奴才转交万岁爷亲启!”一边说着,侍卫一边将锦盒双手呈上。
魏珠快步上前,接过锦盒打开,然后将其中的密折再双手呈到万岁爷面前。
万岁爷接过密折,迅速打开,然后万岁爷的脸就彻底黑了。
什么叫太子亲手弑师的事儿如今已在曲阜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又叫学子聚集强闯停尸房重验徐元梦尸身,不仅发现徐元梦身中数刀而亡,更是浑其身上下新伤旧伤叠加,一看是就是长期受虐,尤其是两个肿成两倍的膝盖实在是惨不忍睹。
在那之后,学子们群情激奋,要太子给说法。
不是说事发之后,太子第一时间便就将知情人悉数控制了吗?
加起来也不过就几十人,其中有孔家核心后人,就包括衍圣公,还有一些当地要员,能在祭孔大典之后,有机会留下来陪同太子,或者是面见太子的,自然不是寻常的仕宦学子。
对于控制这些人的嘴,万岁爷还是很有把握的。
衍圣公要是还想继续一代一代安安稳稳传下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孔家人自然心知肚明。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适用于那些要员身上。
徐元梦祭孔大典过于操劳,以至于心力损耗而暴毙,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让十三顶缸,那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做出的牺牲。
不到万不得已,万岁爷也不想牺牲十三,毕竟培养出一个十三也挺不容易,而且比起太子弑师,十三误杀臣子虽然显而易见地能够降低对天家的冲击,但是坏的影响又不是没有。
但是万岁爷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两种情况之外,竟然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岁爷将折子重重丢在地上,双目欲眦看着面前的侍卫,“之前不是说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吗?怎么闹到这种地步?老八是干什么吃的?!”
是啊,之前太子不是说把知情人都控制住了吗?
这才两天的工夫,怎么就天翻地覆了?
那些闹事的学子是怎么知道内情的?又怎么做到能够冲开把守侍卫进到停尸房的?
说起来,最蠢的还是太子!
当时怎么就不第一时间将徐元梦的尸身一把火烧了呢?
停尸是为了什么?方便保留自己的罪证吗?!
是啊,可不就是罪证吗?
现在就是想让十三给太子顶缸,又怎么解释徐元梦这一身新旧交叠的伤痕?
徐元梦又不是十三的老师,平日里跟十三几乎就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更别说十三对徐元梦长期虐打却不被人知晓了,倒是这趟南巡,徐元梦除了太子,几乎再没有跟别人接触过。
所以徐元梦这一身新旧交叠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两个肿的吓人的膝盖是怎么来的?
又是谁有胆子有机会让徐元梦身中数刀而亡?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学子们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