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之学长,你仔细回想一下,赵落落和你相处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周舒之听到我的声音抬眸看了看我,复又垂下眼眸认真思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落落…”,周舒之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喃喃着陷入了沉思。
我转头与薄从怀对视一眼,薄从怀虽有疑惑,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给我一个支持的眼神,让我心安。
“大约是落落十七岁那年”,周舒之沉吟着开口,开了口又偏头想了想,语气才变得肯定了些许,
“对,是她十七岁,那年我刚刚成年。那年夏天,她生了一场重病,赵伯父特意托我联系了m国的医学专家来给落落手术。”
我点点头,“然后呢?”
“手术很成功,但是落落足足昏迷了小半年,医生说是因为她体质弱的原因,但是落落苏醒过来之后身体恢复得极其迅速,只用了两个月就痊愈出院了。”
我看着周舒之的表情,心里猜测,这场大病也许就是赵落落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的关键分岔口。
“在那之后,落落的性格有了变化,包括她生活上的一些习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关于这一点我和赵伯父也向神经科的专家咨询过,医生说这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大脑适应阶段,也属于正常,我们才放下心。”
“后来大概两年时间,落落才慢慢恢复到手术之前的状态,只是听赵伯父说,她在手术之后会经常做噩梦,看了很多专家都没有好转。”
周舒之伸出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指尖抵在下巴处,整个人好像蜷缩在宽大的睡衣之中,
“也是在那之后,落落不再那么频繁地去周家老宅了,不过青春期的女孩子性格多变也是常事,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在忙学校辩论赛的事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她。”
周舒之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来,落落考进了汉山大学,我们的联系才又渐渐多了起来。”
“那...舒之学长,在你看来,赵落落对你的情感是什么样的呢?”
听到我这个问题,周舒之看着我愣了愣,“玉诉,你的意思是……?”
“舒之学长你这么优秀,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社会上,应该有不少女孩子追求你吧?”
听到我说这句话,薄从怀很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表情十分不爽。
“你是说落落也是其中之一吗?”
“你的想法呢?”
“如果说是以前,那我一定会否定你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也不敢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
周舒之说,其实在他心里,一直都把赵落落当作青梅竹马的妹妹兼好友。
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过家家,稍大一些两个人一起上下学,再长大两个人虽然不似小时那般亲近,但关系一直很好。
因为家庭的关系,周舒之身边虽然不缺点头之交,但是几乎没有能够诉说真心话的好友,所以他很看重和赵落落的友谊。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赵落落近来的一系列奇怪举动感到烦恼和困惑。
周舒之回忆过往时,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放松,
“落落以前很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就如同我的亲妹妹。”
想到现在,他又无比地失落,“如果没有那场病,或许我们还会像以前那般。”
我和薄从怀告辞离开,周舒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玉诉,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缩在厚重的围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回望他。
周舒之哈出一串白雾,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对不起,是我还在奢求。”
我冲他露出笑容,“你是你,赵落落是赵落落,你不需要因为她的错误而向我道歉。”
周舒之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谢谢你玉诉。”
“舒之学长,你这个发型...没有之前的帅。”
说完,我转身挽着薄从怀的胳膊上车离开。
后视镜内倒退的景色慢慢将周舒之的身影遮挡,最后彻底消失在一处转弯处。
我收回视线,无由来地觉得有些悲伤,窗外的松树因为寒冷而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就像裹在我的心脏外层。
薄从怀瞥了我一眼,伸手将空调暖风开大,然后握住了我的手,“在想什么?”
我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指上带着我前段时间送他的铂金戒指,有一种憨厚的人夫感,
“你有没有觉得,舒之学长的状态很不好?”
“你过度关心他的时候有没有在乎过你的老公状态好不好?”
薄从怀的话里充满了醋意,我就算不用抬头也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不爽地斜着眼睛睨着我。
“好啦别吃干醋了,我在认真地跟你说呢。”
薄从怀哼了一声,“确实,不过作为男人,我觉得他也有演的成分。”
我疑惑地抬起头,“演什么?”
“扮柔弱博同情呗,我不信一个赵落落会将他影响到如此。”
我握了握他的手掌,语气中充满了求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薄大神探?”
薄从怀看着前方道路,嘲讽地笑了一声,
“你可能不是那么了解周家这个家族,你以为周舒之年纪轻轻就成了周家家主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继承制?”
“是啊”,薄从怀单手转动方向盘,稳稳地转了个弯,“但是继承者太多了,僧多粥少,必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在路灯昏暗的照射下,薄从怀有着独特地魅力,虽然我不会说出口,但还是花痴地看直了眼睛。
“像周家这种历史悠久的大家族,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有如同大树根系一般盘根错节的氏族关系,每一支之间既是共生关系,更是竞争关系。”
车开进盼寻院的侧门在停车场停下,薄从怀笑着松开安全带,转头看我,
“所以,你以为他是个儒雅天真的猎物,其实,他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捕猎者。”
看我瞪着眼睛发愣,薄从怀伸手勾了勾我的鼻尖,“那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