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
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那位体弱多病的少年,居然已经成长为了那位斯卡森·司洛达一般的男人。
漆黑的眼眸愈发的深沉,他的脸上带着数不尽的忧郁,却又愤怒的像是一头狮子,带着无比可怕的怒气。
三万看着眼前的三少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从死人堆里走出来,总会变得不太一样,更何况我已经前前后后参加了三四场战争,这足以让一个年少轻狂的青年,变成一个热血沉寂的中年男人。
今年快三十五,奔四的三万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带着些潇洒和活力,脸上淡淡的胡渣,看起来更加的具有魅力。
“篝火,后面怎么样了?”我问。
“后面,起义失败后就转入地下了,由西伯利亚先生带着我们在地下工作,开拓帝二世没有对我们有任何制裁的意思……我认为这是陷阱。”
“大部分的同志参与过那场起义战争的都已彻底绝望……”三万说着,凡人面对神明那样的无力感不是人可以改变的。
“嗯,我知道。”
我平静的说。
“三少爷,大少爷的死……”三万想安慰我,可却被我打断。
“我清楚。”我任由悲伤的情绪散落开来,失去亲人的痛苦是不会随着时间的而消磨,痛苦像是三四月份的潮气,混杂着反寒的冷与湿,浸染在骨与血之中。
“安加里娅呢?”我问。
“快了,西伯利亚先生那边还有事情,就先让我来接待您。”三万说着,为我倒上了一杯牛奶。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位看起来年轻的三少爷,居然只是一两年的时间,变成了这副模样。
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里面藏着的是无尽的悲伤。
“您好,这是安加里娅小姐安排的晚餐。”一位瘦小的女人推开了大门,她看起来年轻而富有活力,她的礼仪十分的到位,即使在我这位受到良好教育的三少爷面前,依旧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您……三少爷?”
女人,放下一份牛排,和一杯红酒,看向我的目光呆滞在了原地,一时间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三少爷。
那个带着些许温柔的三少爷,居然变成了这副哀伤的模样。
“莉莉安·薇倪……”我有些疑惑,安加里娅那家伙故意拿这些人试探我吗?我有些不高兴了。
“出去。”
“让安加里娅来见我。”我说。
我的气场在第一时间把要制止我的三万都给压住,那是杀人无数的冷酷情绪在不断的蔓延。
“薇倪……你先出去。”三万打着圆场。
“好……好的。”她放下另一份晚餐就转身离开。
这里是莫斯利安的一家风俗店内的包厢,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篝火”总会在这种地方面见自己的客人。
也许是这里足够的隐秘。有无数走投无路的女子的痛苦作为保护伞,在这里隐蔽了下来。
“那三少爷,我退下了。”薇倪低着头,转身离开。
“三万,你找到你人生的答案了吗?”我问他,他曾问过我人人平等是什么?我没有给他回答,到现如今这个答案应该由他告诉我了。
三万有些犹豫,他看向我的目光小心翼翼,他不想与我对视在一起,却因为斯卡森家族的礼仪不得不与我对视。
与那双眼睛对视,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恐惧。
“你还没有找到答案吗?”我问。
“很抱歉,三少爷,越往深处看去,越是了解,我就越迷茫,我曾经以为只要人人都保持着对于对方的尊重,那么就算是平等。”
“可我看英格拉姆,又看内曼欧夫,或者是希斯维拉……最后我发现这不是,这些无一不是换了个名头开始更加惨绝人寰的剥削,甚至说因为名头的改变,很多人都自愿献上了自己的人生。”
“我想为我曾经的天真道歉,可我突然发现这些是不对的,因为……因为,如果不是这些天真的幻想,我不会走上属于“篝火”的这条路,也不会意识到那个世界有多遥远。”
三万陈恳的说着,说到后面他甚至有些释然。
“您知道吗?这一切我都不后悔。”他笑着,为我放上了一根香烟。
“因为如果不曾去了解,那么,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丑恶,当然也因为如果不去了解,我就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只属于星尘般的闪耀。”
“我的世界,不只是斯卡森。还有整个世界。”三万说着,将香烟推了上来。
“不了。”我敲了一下桌子,目光看向包厢的门后。
“我不抽烟。”我淡淡的说着。
“出来吧,三万。”安加里娅的声音,伴随着推开的大门,缓缓传来。依旧是那样的平静而冷漠。
“嗯。”三万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安加里娅,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位三少爷愈加的让他无法看透。
三万,薇倪,他们只是整个“篝火”的缩影,他们大都天真,大都贫穷。
他们找不到人生的道路,最终在他们的带领下,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想要改变些什么,却终究只能作罢。
人的力量太有限了,一个人,两个人……这些力量微乎其微,可一天有位天降的神人,带着他们向前,他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的可怕。
“说说看吧!三少爷找我,或者说找“篝火”有什么事情吧?”安加里娅优雅的坐在了我的对面,一杯红酒加上一份简单的牛排,牛排并不是什么好牛排,红酒大概是卡维娜家族的遗产之一。
开拓帝二世并没有扫清这个这些大家族的遗产,甚至说对于这些大家族的后代,他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我总觉得斯卡森·司洛达的死有蹊跷,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斯卡森·司洛达会死在东西伯利亚的禁区之中。
这些都是我不明白的一切。
“复仇。”我简短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向谁?”安加里娅还是那一头白色的长发,黑色的眸子平静的看向我,头上那顶灰色的西装帽被她放在了大腿上。
素白的皮肤在淡淡的烛火下,略显红润。
“开拓帝二世。”
“向神明复仇吗?”安加里娅抬起酒杯,她有些疑惑或者说是质疑。
“嗯。”我平静的点头,拿起刀叉为自己的晚餐做着简单的切割。
“你有几分的把握呢?”安加里娅喝下一杯红酒,猛的与我对视在一起,她想看到那双漆黑眼眸里的慌张,或者说是把握。
面对斯卡森家族的人,不要听他们说什么,对于这个家族的人,他们大都沉默寡言,那双眼睛里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与语言。
“没有。”
安加里娅听的明明白白,看的清清楚楚,那双眼睛就像是斯卡森·司洛达那般神秘,可与之不同的是,斯卡森·司洛达有的软肋是斯卡森·门卡利达,而斯卡森·门卡利达呢?
他有软肋吗?这不从得知。
安加里绪掏出枪对准了我的脑门,我平静的看着她,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疯女人,一个大疯子。
“砰!”她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就给了我一枪。
虽然子弹从我的发梢穿过,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她在试探,试探那双漆黑的眼睛。
“就像我说的,我不知道。”
“那篝火该怎么跟你合作呢?”
“你甚至一点把握都没有。”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淡淡的说着,现在篝火的境地除去了与我一同杀死开拓帝二世就再无任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