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英心里心中暗忖:墨染双杰竟然都可以以命来信任吗?
凌书墨和韩妙染毕竟是大庆的开国功臣,虽然是荒谬,也须让此画在能禀上命。
尤其,画圣匪夷所思的画作不是一件两件。
潘英捧起卷轴,看着这两个人却是直接起了手势。
“看来此前圣旨说的不错。”
他语气有些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两人看着他这副表情,似有些困惑。
“来人,庆帝有旨,若是人死,便把玄璃皇后扒了,挂在城墙,暴尸三日!”
闻言,白豌立马问:“这是?!”
潘英直接把另一个黄色卷轴拿了出来,半点没有犹豫。
原来,庆武帝宋远山准备了两份圣旨。
若是韩妙染不按照要求作画,那便直接杀了玄璃皇后及其后妃,暴尸三日!
而现实是,她们没等这边的官兵动手就已经死了。
厚重的黄色卷轴,被灯笼照着,泛着青白红光。
呵呵……
竟然如此吗?
那一头,两国联军的官兵立马就要净了尸身,羞辱复命。
即便是对玄璃女尸如此残忍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恻隐。
潘英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显示出一条狰狞的黑色条状。
看得出,恐怖而时日已久。
“本将军的这道疤,是当年为了保护自己妻女不被玄璃兵侮辱而被其砍伤的!”
“我的妻女有多么凄惨,这位皇后大概不知道。”
“新帝已经没有全尸,皇后既然享受了玄璃皇室权力地位带来的安定生活,得了那么多战利的金银珠宝,也得为此付出代价!”
……
心中突然吃痛。
白豌深深闭上了口,深深叹息。
未经他人苦,岂能随意慷他人慨。
“好,那韩某……”
凌书墨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仿佛带着凌厉。
“在下有个建议,既然辱玄璃皇后为报西太后和公主被杀的国仇家恨,不妨先毁了她尸体上的容颜。”
如此,就算有人对尸身指指点点,也不会将其长相载入史书。
保留尸体最后一点尊严……
“哈哈哈!好!这个建议好!”
潘英将军豪迈大笑间,吩咐亲兵立马按照要求去做,大跨步的走上前去。
看着这些大庆军的背影,那等迫不及待,毫无半点心软……
实在令人心生无奈。
半夜三更。
白豌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的很。
他心里想的万千事件,面上深忧实在挡不住。
其实,白豌并非那种不分是非,心善到极致的圣人。
也能理解当年大赢西太后和沁阳公主遭受那般折磨,如此也是以牙还牙。
但是,从这件事他看到的不是什么报国仇家恨,而是战祸后惩罚的并不是所有挑起战乱的人本身。
庆帝心思深沉,这个人早已经不是当初在郑州城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
“在想什么?”
凌书墨亲昵的从背后抱住他,双手交叠的整个圈住。
“子辰,你说真正的天下第一图是怎样的呢?”
白豌悄然轻声问。
“你很久没有提这件事了。”凌书墨轻叹了一口气,抚了下其青丝撩乱的衣领。
当年,韩妙染心中对名望还有渴求,踏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画天下第一图。
那个时候,他画《万里民渊》诉民间疾苦,引闾真帝自省。却被西太后和李思蒙等人误以为是天下第一图。
多年沧桑,涅盘重生。
如今,白豌已经心归自然大法,不再追求其名,也就没有再提。
旧事重提,实在蹊跷……
“红尘世事变迁,你是不是觉得宋远山最后会一统天下。”
凌书墨眉间尽是全部都懂的神情。
白豌面色如水:“他早就知道我的个性不可能给画什么《尝美图》,如此也是想鞭策告诫我仅仅只是个画师,不要妄图左右一切。”
之前,那么多次的画作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时局变革,周遭变化。
现在自己的名声,只要出一张丹青就能引起天下文人墨客,百姓的关注。
轻易不能执笔……
一个天下第一画圣的名号,简直是让他出来的每一张丹青都被誉为天下第一。
倘若他真的画了《尝美图》,不知道有多少玄璃后人会追杀他。
当初的抄家南赢旧臣,已经众矢之的。
“这下,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白豌耸耸肩,无可奈何的叹息。
营帐里前后左右满是看守的官兵,拿着火把到处走着巡逻。
“只等是没有用的。”凌书墨将清唇贴向其耳边,小声道,“阿砚今夜在渡口备好了船。”
“嗯?”白豌侧头。
林砚武功高强,面孔身材大众,比起陈形意等人更善伪入庆军。
凌书墨轻轻道:“不过,我们得趁夜色游过去。”
现在天下人都还认为韩妙染惧水,可没几个人知道其已经学会了凫水。
现在营帐在城外,距离三江码头不过也就一里路。
凌书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了小兵的穿戴,就等着无人察觉的时候溜出去。
“凌相公可想过,我们怎么过营帐的关口?”白豌顺势换衣,笑着问。
对面人遏制住他的手腕,轻轻靠上。
“你刚才呈画的时候,好像偷拿了令牌,不是吗?”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从前连官府捕快都难得抓到。
白豌朝他露出一抹不甘心的死气笑,道,“子辰,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近朱者赤——”
凌书墨留下这浅浅的一句,声音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