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数次战役的凌书墨是个很敏锐的人,他有时候仅凭借直觉便能判断时局。
当年的四州军将军宋远山可不仅仅是个只守不攻的人……
所谓画《尝美图》,把玄璃皇后暴尸三日其实也是庆军在拖延时间。
如今,玄璃灭国。
那下一步,最大的矛盾就是灵禹和大庆了……
能画出《地狱相图》影响时局的韩妙染也同样遭人忌惮……
无论如何,此刻都不宜留下。
通往码头的路上,乔装的白豌和凌书墨小心翼翼的前行。
庆军的十二骑明显釜不够多,所有的守卫紧裹皮甲,粮草辎重凌乱不堪,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从数量和气势,还有粮草上看,这个营帐根本也不像是一万人援军。
二人假冒步兵顺到关口木栅栏,前后仰军,并不算多。
“令牌!我们要出去。”凌书墨立马郑重抬手。
守门的大头兵几人一边玩骰子,一边喝酒。完全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
“豹子!我通杀——”
“给钱!给钱!给钱!”
……
那守门的兵眼睛都没抬一眼,口里粗糙的:“走!走!走!”
不遵军纪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完全不像是潘英将军带出来的兵……
白豌和凌书墨自然觉得不对劲,可也没有多想便匆匆出去到了三江河附近。
二人正欲凫水到下一个渡口,也就是阿砚的船只附近。
此河道不和护城河联通,没人把守。
“总觉得今夜的庆军……”
凌书墨停顿了一下。
“阿白,你觉得奇怪吗?”
白豌笑道:“之前去宣旨让我画《尝美图》的那个太监也根本不是太监啊!”
一直在说“我”,一个咱家都没有,哪里可能是宣读庆帝旨意的大太监。
凌书墨微翘唇角,笑容无奈:“怪不得,你当晚就偷令牌!”
白豌横眉竖眼:“说的你不知道似的,阿砚出入的公文不是你给偷换的吗?”
他们没有听到后面的马蹄声渐近,似传来阵阵幽幽的叹息。
来人黑色长衫,策马而前。
“二位夜半时分,走的真干脆。”
白豌看到人洒脱不羁的笑:“施兄半夜三更出来赏月?”
凌书墨淡淡行礼:“我们和施兄没有恩怨,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鸦青快马上前,道:“那韩画圣是愿意随施某去灵禹,还是凌兄愿意背叛大庆助我灵禹一统?”
“你明知道两种都不可能!”白豌摇摇头。
凌书墨看着其孤身一人,身边无任何亲卫,即使是再不设防也不会如此。
“施兄,如我是你,此刻必然也要尽快远离!”
这边二人对视一眼。
他们决定不再纠缠,竟然直接跳入了三江河道的小流。
“你们!你们这两个疯子啊!”
施鸦青一惊。
哪有人大晚上钻河水的!
不对,韩妙染不是惧水吗?!
本就是看着之前白豌作画不对劲,悄悄跟着二人来的,寻思讨个人情。
就在此时,他刚离开的灵禹和大庆的盟军营帐传来阵阵喧嚣。
远处竟然开始燃起熊熊火焰,刀枪剑戟之声不绝于耳,擂鼓震天动地。
“庆军违约!!!!!”
“快报!”
……
守兵发出阵阵惨叫,四散开去。
施鸦青当即背后冷汗直流,赶紧调转马头朝营地奔袭。
这一夜,庆朝和灵禹的盟约被庆朝单方面撕毁。
这一夜,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三路大军突袭。
玄璃不过才刚刚灭国,庆军便以“残暴疫症攻城,天怒人怨”为名,转而攻打灵禹盟军。
甚至,庆军用灵禹攻打兴陵城的粮草攻打他们自己。
而他身后的两个人早已经游的远去,对这一切懵然不知……
夜色朦胧,伸手难见五指。
水面两道波澜无法平静……
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顺着夜色星空,激起暗流水花。
乱影遣身顺水而流……
水波里的某个人早已经不惧水,可是到底身体的底子并不好,二人凫水不能牵着,只能凭借目视来看,有些慢。
凌书墨看着其体力不支,索性幽幽道:“阿白,我们比一比,谁先到达阿砚的小舟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你说的,那君子一言,不可耍赖。”
白豌大喜!
他突然更有了动力,扫尽颓废,把自己当成了浪里白条似的朝前游。
“你小心些,当心暗石。”
回应他的凌书墨莞尔一笑,实在有些头疼。
若不是凫水不能牵着人,也不会只能凭借目视,跟在其身边。
波光水雾,红光中隐隐约约有一叶扁舟。
“公子!你们可算到了!”
凌书墨悄悄浮至白豌的身后,握着他的手,轻柔将人往前推。
渺然烟波里传来阵阵幽声:
“阿白,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