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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那神态,下意识祭酒也不叫了,直接喊师兄,哪里是“见笑”,分明是“你快来羡慕我!”

孔达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这暗戳戳的炫耀?以及悄然转变的称谓,他先是震惊地看了王平一眼,随即又看向柳夫子那副“我可没得意”的得意样,十几年前那种被这师弟在学问上“抢了先”的熟悉感觉“噌”一下就回来了!

他把文稿往案上一放,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哼,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之术,于大道根基无甚补益。师弟,你莫要只顾着这些旁门左道,耽误了师侄的正经学问!”

这话一出,连旁边侍立的博士都悄悄低下了头,憋着笑——祭酒大人这口气,怎么跟小时候抢糖没抢过人家一模一样?

柳夫子一听“旁门左道”,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刚才那点客气生疏瞬间飞到九霄云外,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孔文清!你迂腐!此物若能推行,天下寒门学子受益无穷,怎是奇技淫巧?这难道不正是圣人有教无类之意的践行?你守着国子监这方寸之地,眼里就只有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吗?!”

“柳致远!你放肆!”孔达也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圣贤微言大义,岂容轻易更易?句读之难,本就是砥砺学子心性、锤炼思维之法!若人人都可轻易读懂,还有何人肯下苦功?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荒谬! 可笑,降低门槛让更多人能学,才是弘扬圣道之正途!难道非要设下重重关卡,显得你国子监学问高深莫测才行?”

“你!你这是曲解!是急功近利!”

“你才是固步自封!食古不化!”

“........”

两个老头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引经据典,互不相让,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在先生面前争辩的少年时光。

王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劝又想起师母的话,只能努力缩小存在感,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吵了半天,两人都有些气喘。孔达忽然停下来,瞪着柳夫子:

“你说破天去,这东西也就是个工具!关键还在经义本身!你那《论语新注》呢?别告诉我也是师侄主导的?你可别误人子弟!”

柳夫子一听,更是得意,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嘿嘿,师兄,还真让你说着了!新注的诸多新解、体例,乃至提请陛下编修之议,皆出自平儿之手!老夫与虞公,不过是从旁辅佐,查漏补缺罢了!怎样?我这徒弟,比你国子监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强吧?”

闻言,王平被吓了一跳,刚想辩解,就见老师朝着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王平见状也只好偃旗息鼓,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一旁的博士点了点头。

孔达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平。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弟虽然有时候路子“野”,但学问极扎实,眼光更是挑剔,能让他说出“主导”、“出自他手”这样的话,那这年轻师侄的才学...

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好奇和惊叹。他重新拿起那份标点符号的文稿,又想起最近听到的关于《论语新注》的风声,沉默了良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释然,也带着由衷的佩服。

“罢了罢了...”他摇着头,脸上却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那点斗气的心思烟消云散,

“柳致远啊柳致远,算你厉害!当年先生说你我路径不同,终有殊途同归之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走了条‘野路子’,却真让你捡到宝了!这徒弟...这徒弟收得,师兄我...服气了!”

他看向王平,眼神变得无比慈和亲切:

“平儿,快过来,跟师伯好好说说,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还有这新注,你又是如何想的?师伯真想听听!”

王平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两位老人这是和好了。他连忙上前,恭敬地回答起来。

孔达听得极为认真,不时抚掌称妙,看向王平的眼神越来越欣赏,最后更是直接对柳夫子道:

“师弟,此事关乎文教大业,我国子监义不容辞!编纂之事,算我一份!不仅要参与,我还要挑选最得力的博士、生徒来协助平儿!如此盛事,我国子监岂能落后于人!”

他拉着王平的手,又看着柳夫子神色复杂:

“当年的事,各有各的理解,为兄不怪你,如今文道将有大盛之机!”

“师兄给你....道个歉.....”

说着就要朝着柳夫子拱手,柳夫子神色一变,连忙拦住孔达,道:

“师兄,你我师兄弟何至于此,如今造纸术印刷术,百姓用的起纸,我们自当更加用力推行教化才是。”

“你我殊途同归,谁都没有对错,师兄,这些年,终究是师弟任性了......”

柳夫子神色感慨,这些年要不是遇到王平,他的路恐怕也不会这般顺利,情到深处,眼眶也陡然泛红。

孔达点了点头。看着两边的师弟和师侄,眼眶含泪笑道:

“走走走,今日你们师徒谁都不准走!就在我这国子监用饭,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一杯,十几年了...也该喝一杯了!平儿,你也来,多给师伯讲讲你那造纸印刷的事,还有救灾的事...”

“从当年话本入京开始,老夫便注意到你们了....”

“也就是你这没良心的老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给老夫稍封信.....”

看着师兄瞬间变得如此热情,甚至有点“抢徒弟”的架势,柳夫子先是愕然,随即也开怀大笑起来,那点小小的得意又化为了师兄弟冰释前嫌的畅快。

可紧接着听到自家师兄说他没良心,他瞬间就火了....

“师兄,屁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