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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在藿藿和白罄准备安歇的时分,青年腰间系着的玉兆忽然泛起微光。

那枚温润的玉佩在夜色中轻轻震颤,映着窗外匹诺康尼的霓虹,流转出柔和的光晕。

白罄抬手拈起玉佩,寒鸦的影像便浮现在空中。

她的面容显得十分疲惫,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说话时气息微弱,却一连串地问了许多:

“白罄,在匹诺康尼还顺利否?藿藿睡了否?尾巴还听话否?”

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二位离开罗浮之后,十王司的工作便愈发繁重了。药王秘传似乎已经察觉到你不在罗浮,近日又活跃起来。姐姐前些日子受了伤,新的身躯还在路上。虽然知道打扰了二位游玩的兴致,但能否回来看看呢?”

这一长段话她说得又急又快,竟没有一丝停顿。

白罄望着她憔悴的模样,不觉感到一阵心紧。

“师父……话痨判官好像有点似了。”

藿藿悄悄扯了扯白罄的衣袖,声音里透着担忧,算是把他想说的话给说了。

尾巴大爷早已缩回她体内,只留下嘀咕声在空气中飘荡:

“这女鬼今天怎么憔悴成这样,有点吓人。”

“我们这不是才走了几天吗?”

白罄无奈地摇头。

“十王司的人手,你是知道的。”

寒鸦突然开口,惊得藿藿往后一缩。

“不、不是录像啊?”

她怯生生地问,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

“当然不是,这是视频通话啊,小怂包你能不能看仔细一点!”

尾巴恨铁不成钢地嚷嚷,让藿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如此,方才那些话,岂不是全被听了去?

好在寒鸦并未在意,她只淡淡瞥了藿藿一眼,便将视线转向白罄:

“所以,若是匹诺康尼那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回来吧,算是小女子个人的请求。”

寒鸦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柔软,像是被夜露打湿的柳枝,轻轻垂落在水面上。白罄望着玉兆上尚未散尽的微光,沉吟片刻。

“的确没什么事,该玩的我们基本上也玩了,回去是可以回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秋日里不起波澜的湖面。

而心里却已经盘算开来。

自己身上既然有【开拓】的力量,界域定锚自然是可以用的。

蜃龙还能带上藿藿,若是想回来,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

列车组的几位身上都留着蜃龙的分身,若真有什么变故,他即刻便能知晓。到那时再传送回来料理便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放心了,罗浮现在是白昼,倒也不必心急。”

寒鸦说完,身影便从玉兆中淡去,最后一点光晕消散在空气里。

藿藿望着身旁的师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夜色:

“那、那现在要走吗?”

“当然要走,不过走之前,还要和姬子、瓦尔特说一下。”

白罄点了点头,衣袖拂过时带起细微的风声。

“嗯……好吧。”

藿藿的声音依然很轻,像是飘落在窗台上的花瓣。

“没玩尽兴吗?”

白罄下意识问道,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当然不是……”

藿藿连忙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只要能待在师父身边就好了……去哪都无所谓的。”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却又在下一刻变得柔软:“而且……怎么说呢,其实旅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比起这个……我更想和师父每天一起上下班,做饭给师父吃……和师父一起睡觉、看幻戏、听说书、喝茶……”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脸颊倏地染上晚霞般的红晕,手指也不自然地绞着衣角:

“那……那个,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师父也很忙,平时也要和将军、刃师叔聚一聚,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好像不能独占。”

她怯生生地抬眼,又迅速低下。

“你已经独占我了。”

白罄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没有涟漪,却映出藿藿错愕的脸色。

少女青色的眸子里浮起困惑的雾。

这时木头龙抬手轻按自己胸口,动作郑重:

\"白珩说过,人该有一颗‘心’,而心是人立身之本,有心才能被称作为人。”

他的指尖在衣料上留下细微的褶皱:

“心是盛放情绪的容器。而我的情绪,总随着你起伏。”

他的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地毯,发出沙沙的轻响。

“你若蹙眉,我便觉得烦闷;你若展颜,我便也跟着明朗,那是不是可以说,你就是我的心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是你的所有物,仅是你的,我这么说,你可满意了?”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

过了一会,藿藿的身子微微发抖,突然蹲下身去,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带着颤音:

“师父是从……哪里学的这种话啊……又是将军教你的吗?”

“嗯?”白罄偏过头,龙尾困惑地卷曲又舒展,“没学过,这些是我自己想的、说的。”

沉默像薄纱般笼罩下来。

他身后的尾巴渐渐垂落,声音里掺进些许气馁:

“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太好吗?那我下次写出来,修改一下再念给你听。”

“不……不是不好。”

藿藿抬起脸,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眼眶红得像初熟的桃:

“是、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不知道师父会说出这种话……”她用手背擦过眼角,“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师父总是这么直接。”

“最喜欢师父了。”

说完,藿藿又把脸埋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表白的时候不看对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真诚。

所以她才怯怯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藿藿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重复道:

“我最喜欢师父了。”

白罄望着她哭花的脸,忽然嘀咕:

“明明该干的都干了,怎么老感觉像是刚表白似的。”

空气骤然凝滞。

藿藿羞恼地攥起小拳头,轻轻捶在他肩上:

“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

“我错了。”

木头龙立即垂下尖耳朵,尾巴讨好地绕上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