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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风和,冬日的余雪随暖风挥手,与众人告别。

薄薄的雪纱化成透明水雾,融进青砖地里,再多人来踩,都不见痕迹。

迩来,夏侯煦进宫比回他那王府还要频繁,一是为婚事,二来,是敌不过自家弟弟的盛情邀请。

夏侯煊一有事,便好找他商量。

他似乎是夏侯朝的替代品,也成为了,夏侯煊的第二把支撑轮椅。

宫道漫长,夏侯煦步履轻捷。

“陈太医,还请再快些!”

声音传来突兀,夏侯煦不及反应,眼睁睁瞧着一道身影从转弯处探出,直直撞过来。

川穹扭头催促陈群,没注意前方来人,看见后硬是要刹住脚,却换了个趔趄。

夏侯煦伸手扶住他,蹙眉问,“出什么事了?”

川穹在皇帝跟前伺候,在内侍中地位仅次于沈决明,突然领着陈群出现,极大可能是夏侯煊出了问题。

“皇上……”川穹目光掠过身后的陈群,着急道,“王爷,事态紧急,边走边说!”

顾不得什么规矩,他拉上陈群便朝前走。

夏侯煦稳住表情,压抑内心隐秘的期待,快步跟上。

“皇上今日忽感头疼,本以为是劳累过度,正准备小憩,却不想……”

这一顿,夏侯煦与陈群的心均被高高吊起。

“不想刚起身,猛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川穹在前头越走越快。

“怎么会这样?”夏侯煦面露耽忧,脚下却缓出半步,微微侧首,恰好对上陈群投来的视线。

只一瞬,后者便沉下脑袋。

夏侯煦已然习惯口是心非,“这般严重,为何不多喊几位太医来看看?”

川穹偏过头,露出一张欲哭无泪的脸,“皇上晕倒前吩咐过,不得声张。”

夏侯煦皱着眉摇头,两步越过川穹,走在了他前边。

还挺小心。

如今,这声张倒真是用不着。

长明殿外,沈决明内心焦灼,地面也跟着烫人,他只能捏紧拳头来回徘徊。

远远瞧见人,沈决明三步并一迎上,来不及为夏侯煦的出现感到惊讶,匆匆唤了声“靖王殿下”,便拽着陈群往殿内去。

“快快快,陈太医!”

所有人一窝蜂朝内殿涌去,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后,夏侯煦被落在末位。

即便有一面巨大的紫檀屏风隔着,他依然能听见里头人此起彼伏的慌乱。

他应该要高兴的,可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夏侯煊将夏侯朝的勤勉学了十成满,平日里怕是睡梦中都在批阅奏折,陪伴他最多的,不是楚浮筠,便是那张龙案。

此刻,龙案底下,是一滩暗红的血。根据四下飞溅的血点可以完全想象出,夏侯煊呕血时的模样。

然而,那般模样还不足以令夏侯煦心思起伏。

一滩血色里,是夏侯煊失手带落的金色布帛。

金色是这长明殿中,最为常见的颜色,常见到,夏侯煦随时可以忽略它。

但此时,他只觉得这颜色格外扎眼。

血液没有完全掩盖那方布帛上的字,他能在脑海中,完整拼凑出上头的内容。

那是,一封传位诏书。

诏书上写着的,是他的名字。

夏侯煦第一次品尝到,迷茫的滋味。

从记事起,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夏侯煊这个弟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变数,一出现,便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今,夏侯煊再一次,在他平稳的计划里,掀起狂涛骇浪。

耳边恍惚响起那句。

“本来,就该是兄长的。”

声音轻得风一吹就飞走了。

他当时只是吃下一惊,却并未放在心上。

“陈太医,皇上怎的还不醒?”燕从灵的声音拔高之后,稍微有些尖,听着刺耳。

夏侯煦心脏加速跳动,无意识蜷起十指。

“咳,咳……”

夏侯煊显然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听话的,燕从灵话音刚落,他便给自己咳醒了。

夏侯煦放开指尖,意外地松了口气。

他举步踏入内殿。

龙榻前,楚浮筠面色苍白,攥着夏侯煊的手泪如雨下。

后者同样面白如纸,却颤着手给她擦泪,龇着牙安慰她,“没事,孤没事,不哭了。”

夏侯煦长得还是比较显眼,一进去,便引来注意。

“怎么都来了?”夏侯煊在楚浮筠的帮助下起身,靠在榻边,朝着夏侯煦扯出个虚弱的笑。

燕从灵同不发一语的胡晏往后退开。

夏侯煦余光穿过一旁桌上未揭盖的食盒,快步朝前,“如何了?”

他转头询问陈群,“皇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吐血了?”

楚浮筠一听,泪珠又要往下坠,夏侯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阿筠不哭,你们先出去吧。”

楚浮筠正想摇头,他紧接着贴在她耳边道,“你可别走太远,晚上还得回来陪孤呢。”

听闻此言,楚浮筠就是再不愿,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些什么。

几人不再多言。

胡晏顺手将食盒一并带走。

“说。”夏侯煦眸光冰凉。

陈群跑出一身热汗,又惊出一身冷汗,冷热交加下,身体止不住战栗。

夏侯煊开口圆场,“不是什么大事,兄长莫……”

“这不是大事,那还有什么是大事?”夏侯煦冷声断他话口,没震慑到他,反倒给陈群吓一跳。

“回,回王爷,皇上是因早些年受伤,落下病根,近期又过度操劳,再加上情绪起伏……”

“陈群,下去开药吧,咳……”夏侯煊掩面咳嗽,一只手捂不住,还扯上宽袖来遮。

陈群颤颤巍巍的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间游移。

夏侯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弟弟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可“早些年受伤”,这几个字眼仍在他脑中盘桓,轻松掠夺他开口的力气。

他只是随意挥挥衣袖,便上前为夏侯煊拍背顺气。

陈群终于收获两位祖宗的令,甩着汗抖着腿退了出去。

夏侯煊好不容易压住咳嗽,拿开手,袖子上一抹红明晃晃跃入眼帘,他手一收,将那抹红拢在掌心。

他动作快,夏侯煦眼睛也快,“陈群!”

夏侯煊用另一边干净的手拽住他的衣角,“兄长,你先听我说。”

“把身子养好再说。”夏侯煦语气不容拒绝。

夏侯煊先是摇头,后扬起脸笑道,“这回是轮到我,有事相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