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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这个,颜色染得真漂亮!”

“是呀,看得我口舌生酸,都想吃梅子了。”

“两位夫人可真识货,这款梅子青啊,是咱家新出的,颜色清爽料子柔滑,您二位可以摸摸看。”

“……”

日头将落,玉立布店门前依旧热闹。

而天音阁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翎姬手指搭在挽月腕间,眉眼始终挂着一丝化不开的愁。

挽月不必说,这副身子是她自己的,她自然更加忧心。

这段时间日日让翎姬诊脉,那次数比往常一年的加起来还多。

许久,翎姬收回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那日令挽月内心警铃大响的,不是夏侯煦偷偷拿走的催情香,而是他突然带来的不知名药丸。

为防止他起疑,她只能一口吞下,没有机会从牙缝中剩出一点。

事后,她立马吃了解毒丸,还让翎姬把脉,却半点异常都没查出来。

“姑娘,那药,应就是普通助兴的。”翎姬轻拍自家主子的手,试图安慰。

挽月闻言反而拳头紧握,“你真以为夏侯煦是那种,脑子里只有男女情事的人?”

“姑娘,假使药丸有毒,怎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发作?”翎姬拖着圆凳,离她更近。

“若是慢毒,得吃够一定的量才能致死,可夏侯煦之后便没再给姑娘吃过那药。”

“若是蛊毒,即便它不发作,翎姬也能诊出。”

“那,若同我们的计划一般呢?”挽月沉着脸问。

翎姬顿口无言,绞尽脑汁才挤出来回复,“姑娘可发现他近来身上有何不对?”

她摇头,“没有。”

翎姬两手覆上她握紧的拳,“夏侯煦这人本就心思无常,许是一时兴起想的一出,试探姑娘,咱们可不能因此乱了阵脚。”

“一时兴起……”往日那般不分你我的亲密,她怎会不了解他。

“定是有人嚼了舌根!”挽月一拳砸向木桌,桌上茶壶杯盏震得叮当作响。

翎姬两只手都没有拦住,只能一边手忙脚乱整理杯子,一边安抚。

“姑娘不必过于担心,夏侯煦未再动作,说明他没在那炷香上头查到什么东西。”

瓷器的清脆响声唤回挽月的理智,她眼中恢复平静,“那上头,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夏侯煦就算是怀疑她,也绝对找不到问题所在。

而且他最近待她如常,夜里精力更甚从前。

咚,咚。

叩门声响了两回。

“阁主,靖王来了。”温以素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屋内的两人挺直腰背。

“姑娘,莫要……”

“放心,我不会耽误计划。”

夏侯煦颇有作为夏侯朝替身的自觉。

天音阁后院的升降轿厢原本是为夏侯朝准备的,如今却被他这个替代品完全承袭。

他方站上天音阁顶层,一抹梅青裙袂便消失在楼角。

夏侯煦将手一扬,身后的侍卫池光获令,转身离去。

他缓缓移步至栏杆边,倚着木栏朝下望。

堂间灯火绚烂,台上人轻歌曼舞,台下人如痴如醉。

欢歌笑语中,坐在角落的男子貌不惊人,他腰间的一条梅青色丝绦更是不甚惹眼。

“爷,怎么来了也不说?”挽月柔软的身躯贴上来。

夏侯煦目光转向她,眸底浮上一丝疲惫,嘴角略微垂下,“弯弯,我今日,有些累。”

过去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脆弱。

此种情况的罕见程度,不亚于夏日飘雪。

本该响起的警铃莫名消声,挽月柳眉拢起,搂紧他的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

耀王府。

夏侯霁轻手软脚步出屋子,忽略旁侧宛音与诉琴的行礼,走得头也不回。

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的王妃,他自己也不行。

于是另外寻个屋子坐下。

“主子,小皇帝今日在长明殿内吐血晕厥,据说……”

无论在哪个主子面前,他这做下属的总得下跪,崔鄂心疼自己的腿,但跪起来比谁都端正。

“时日无多?”夏侯霁以面无表情展示自己的心如止水。

他并不觉得意外。

没有夏侯朝在旁指点,夏侯煊那个商妇生的毛头小子,压根不值一提。

“是,殿下的毒效果不错。”

“太医还说,此次晕厥与他早前受的伤也有干系,应是根底本就不好,令那毒走得更快了。”

“看来,煦儿那次没有白干。”

崔鄂点点头,面露骄傲,“是,之前为阻拦小皇帝回京,殿下派去不少人呢。”

“可惜,遭聿王府那群人挡了道。”骄傲外又添几分憎恨,“不然咱们何必再等这么久。”

“还是本王这六弟瞒得好。”

案几上的茶杯帽盖掀开,茶叶在热气里徐徐游动,夏侯霁垂眸看着。

“只是夏侯煊这小子,没有他那般本事和毅力,撑不了九年。”

“六弟也怪大意,一个平日里安置都得留着灯,外头层层护卫,就差拿着谨慎当饭吃的人,竟然栽在自己的王妃手里。”

连教出来的学生,也要折在女人之手。

他眉梢升起,又摇头扼腕,“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可是主子……”高兴后该发愁了,崔鄂半吞半吐。

夏侯霁在大事上极有耐心,可在小事上丝毫不会容忍,见着崔鄂墨迹的样子,立马拉下脸。

后者一个哆嗦,连忙继续道,“殿下他,似乎有些动摇。”

“动摇?”夏侯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嗤一声,“因为夏侯煊?”

“是,殿下今儿被小皇帝单独留下,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

“煦儿既然可以下定决心去杀他的小皇叔,又怎么可能在乎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弟弟。”

甚至是,自己已经杀过一次的仇人。

夏侯霁旋动茶杯,杯子在茶托上摩擦的声音略微刺耳。

“他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弃自己谋划多年的大事。”

主子之言在崔鄂耳中便是天命,他这才安下心,“主子,还有那个挽月……”

“一个女人而已,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夏侯霁开始不耐,起身赶人,“回去盯着你的主子,让人钻了空,你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