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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船上时,威海猛然惊醒!

睁眼,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映入眼帘。

异样的感觉升起,让他下意识收紧下巴,朝着脚边方向望去……

那里,有个人影背着光静静站着。

姿态闲适,却也宛如幽灵。

突如其来的景象让威海吓了一大跳,不禁失声惊叫:“啊!——”,惊慌失措地左右环顾,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拖到了船舱外躺着。

威海脑海有些混乱。

昨晚明明是在船舱内的,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外面?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来袭,让他有些战栗。

慌忙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待看清背光那人是郝姨后,下意识想要起身,才感受到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成功抽出。

威海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后背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女人把他拉到船舱外,还抓住他的脚,是想做什么?

而且,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大了?

他僵硬而费力地昂着脖子,挤出一丝讨好的笑:“这是……”

话才刚出口,就被郝姨话家常般的语速打断:“你这伤口好转了呢。”

听上去似乎是在关心家属伤势。

威海并不认同她口中所谓的「好转」,却小心翼翼附和:“确实是……”

“你才受这么点伤,我可是直接没了一条手臂呢,伤得比你严重太多了,伤口好痛啊。”郝姨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再次打断他,自顾自地接着说。

“差点忘了,上次我招手让你过来,你居然不过来?哈哈……”

威海能够感觉到她的声音逐渐冰冷,冷得他浑身发冷,脑子飞速转动,双眼四处搜寻,嘴里急急辩解着:“不是的不是的!”

“怎么?是看我那时候快要死了,所以就敢反抗我了?”女人声音越发森寒。

威海已经满头大汗,拼命摇头,拼命挣扎:“没有,绝对没有,我那是……、”

然而,说的话仿佛被下了诅咒,不断被打断。

那只手更如铁钳,紧紧抓着,让他无法挣脱,

“我没了一条手臂,你怎么能完好无损呢?不如陪我一起吧。”郝姨完全没有把他的挣扎放在眼里,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那种绝对自我的状态。

全是扭曲与疯狂……

威海感觉自己的胆被吓破了,放弃了向这个女人求饶,转而急切地对周围大声呼救起来。

“救命啊!”

“救命……!有人吗?”

“这女人要杀我!”

“人都去哪儿了?出来啊——”

他拼命扭身向后看去,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低涌。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急呼救道:“低涌!快!”

“你救救我!这女人现在想杀了我!”

“她要杀我!你千万要救救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巨大的挣扎声、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响彻四周。但除了低涌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并没有引来再多一个人。

求救声在周围回荡,整个船队却寂静得仿佛集体中了迷药。

嗅到危险,大家本能地将自己藏得更深,对这边的情况视而不见,生怕引火烧身。

低涌虽一直不太喜欢威海这个人,但也不希望他在这种情况下死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郝姨现在整个状态很不寻常。

他担心郝姨会彻底失控。

所以,低涌决定赌上一把。

他伸手,缓步上前,试图与郝姨进行言语上的沟通,声音又轻又低:“你冷静一下,先把他放下来,行吗?”

“我们现在人心不稳,你真的不能再杀人了。”

“他和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次,不用你动手,我来替你解决,如何?”

然而,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了。

因为他观察到,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被郝姨听进去。

但凡有一点反应,都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可是……,并没有。

郝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来,只一心盯着手中那只脚裹,像看待宰的牛羊,专注而痴迷。

低涌见势不妙!不停往前慢慢移动。

就这么一点点动作,身上却开始疯狂冒起了汗。

威海也感觉到低涌的劝说没起到任何作用,在吓疯的边缘加大了挣扎幅度,甚至开始用另一只腿,极力踹向郝姨的手,拼命自救,撕破喉咙般大喊:“啊!放开我!你放开我!”

“低涌,你快阻止她!”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威海喊得越大声,恐惧感就越强烈。

可喊破的嗓音并不能救他,反而更加激起女人那股癫狂。

郝姨偏执地控诉着,无视被踹的手是否疼痛,像一个没有错的无辜者,低喃:“我也不想的……”

“可是你说我发疯,说我活该,还说加加永远都不会回来我身边。”

“你胡说!”

“加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女人声嘶力竭。

威海:“!!!”全身像被钉住,绝望地停止求救。

双眼之中,郝姨那倒影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大刀,刀身在太阳光照耀下闪烁起明亮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疼到眼眶湿润也没合起眼皮,反而越睁越大,大到快要撕裂。

有刀,自上而下向他挥来。

终于,他没憋住那股尿,浑身一抖,只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哀嚎:“啊——”

短促哀叫,戛然而止。

同时,也伴随低涌那声大喊:“不要!”

……

——嘀嗒。

只差一步,伸出的手就能阻止郝姨。

……

——嘀嗒。

喷溅的血花在太阳光下红得耀眼,喷了低涌一身。

闭眼的前一秒,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窥见了威海那条断开的腿。

像案板上的猪骨,一刀分离。

极力压下那个画面,低涌睁开眼睛,没去看血呼啦哈的断肢,盯着面不改色的郝姨,万分不敢置信。

这一刻,好似感应到自己的胳膊也剧痛无比。

他这条胳膊,也是面前之人造成的。

想到这里,又涌出了一股荒诞可笑之感……,他们三人,居然都到了这种雷同的残缺地步。

两个没了一条胳膊的,都还活着。

那没了一条腿的,或许也还有机会?

他动了动嘴唇,既想为威海争取最后一次机会,也想为郝姨争取,艰难开口:“他现在也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