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厚的积雪上,天目大帅在山崖上的营地中望向山下的邬堡,血沫沾在他铁鳞甲的肩缝处,已经化作细小的冰晶。
他的眼中是邬堡的防御工事。
四丈高的夯土城墙、两丈宽的沟壑、四角的望楼。
这些地方还浸着他上月攻打时留下的血迹。
\"大帅!\"
三名精瘦的山越斥候,赶了回来。
他们身着白毛裘,脚蹬钉靴,徒手爬上了岩壁。
\"陈家邬堡又加派了人手,墙上竹刺都换上了新砍的荆棘。\"
“门前的陷坑,像是刚盖上的。”
“还有,邬堡里挤满了人,粮仓也变得更满了。”
听见斥候的汇报,他手指西北。
此处是邬堡防御最薄弱处,溪流在此处因地形陡峭而形成冰瀑,直达邬堡下方。
“你们从这里下去!”
三名斥候依令行事,身体贴住冰瀑,迅速滑到了邬堡下方。
他转身看向身后,山越先锋正在准备一次突袭。
他们头戴铁胄,身披铁鳞甲,腰间悬着环首刀,背上绑着长枪。
“听好了,小崽子们,谁先冲进去,好东西随他选!”
“哦!哦!哦!”
“这山越也学聪明啦!”
与此同时,邬堡内的陈康也在部署防御。
他全身披挂,伏在箭垛后,观察着冲到门前的山越斥候。
\"西门、北门后再加设三道拒马,滚木礌石立刻运到墙上。\"
堡内守军迅速行动起来。刀牌手将铁盾擦拭得锃亮,长枪手列成鱼鳞阵,枪尖如林。
弓弩手则集中到四角望楼,调整弩机角度,维持住射界。
粮仓外,十几名老兵正在招呼妇孺进来。
“热汤可备下了?”
陈康还未走进门楼,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邬主,这些猛料可是攒了一冬。”
门楼里的守卫,指了指身后的大锅。
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煮着人畜粪尿。
“只待山越上来,请他们喝个饱,呵呵呵。”
这气味让守卫们要轮流盯着柴火。
时不时出去透口气。
“呕~~”
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黄鱼,扶着箭垛干呕了几声。
“这金汁,要是再加点蒺藜就更好了。”
王兴又往前凑凑,看着锅里翻腾的气泡。
陈康捏着鼻子,跟守卫介绍。
“这位王兴兄弟是会稽郡步卒,比你们见识多!”
守卫们把替换下的蒺藜切碎丢了进去。
“到别处看看。”
城垛上,守卫开始往箭垛上泼雪。
“雪一定要厚,才能防住火攻!”
陈康用手指试了试厚度。
“再加,再加!”
“咚!咚!咚!”
山越敲响了那面人皮鼓。
这种骇人的声响意味着攻击开始了。
“冲,小崽子们,冲!”
“弓手上前,散成雁阵,先射其望楼!\"
话音未落,山崖上已响起密如雨点的弓弦声。
三棱铁箭飞来,瞬间射穿了两名守军的咽喉。
他们原本正站在堡墙西北角的角楼上,准备用弩机还击。
听到角楼警讯,陈康立刻命人敲响铜锣。
刀牌手迅速列阵,盾牌相接。
挡住飞来的箭矢。
长枪手紧随其后,形成第二道防线。
“小崽子们,冲!”
天目大帅一声大喝,山越先锋们纷纷顺着冰瀑滑下。
\"放箭!\"
陈康拔刀高喝。
角楼上的弩机,立刻放出了箭矢。
粗硬的弩矢穿透了铁甲,将人钉倒在冰面上。
随即先锋冲刺的速度减慢了。
紧接着密集的弓矢,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天目大帅见第一波攻击受阻,立刻变阵。
他,手持长矛。
带上了赤膊上阵的第二队。
\"跟我冲!\"他大喝一声,率先跃下冰瀑。
上千名战士,紧随其后。
冰瀑上立刻涌动起黑色的洪流。
见势头不妙,躲在门楼后的黄鱼准备悄悄溜走。
“好男儿,岂可临阵脱逃?”
王兴把他一把拽住,去寻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