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知道我的好姐姐是个两面三刀的真小人呢。”
“我是真小人,那妹妹你是什么呀?”
“我?”
云绾故作沉思,
“我是伪君子呀。”
她轻笑出声,
“伪君子妹妹,你知不知道在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盲目挑衅会发生非常不好的结果。”
“是哦。”
云绾恍然大悟似的赞同点头,转头就朝身后喊道,
“梳云师姐。”
摊主骂出了今日的第二句脏话。
袖口一卷就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收入囊中,连仔细辨认都顾不上,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左脚刚迈出去,右脚还没跟上便感知到一股阻力。
破衣服,做这么长干嘛,一点都不方便跑路。
她愤愤回头,身后除了一脚踩在她衣袍上的云绾外空无一人。
“你就这么怕陈梳云师姐?”
云绾收回脚,仍旧淡定地蹲在地上看她。
“嗐,习惯了。”
她坐回原位,一挥手袖子里的东西又被叮铃哐当扔在地上,
“你师姐听不懂玩笑话,上回我说我们蛊毒宗绝不向五宗低头,结果从那以后这呆子见我就打,非说要把我打服。偏偏我还打不过,只得绕着她走。”
果真是横的怕愣的,不过嘛云绾倒是不觉得梳云师姐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开玩笑。
陈梳云只是不爱笑,又因为执掌刑法堂所以不得已要装出规矩严肃的模样,她若真的刻板就不可能做出翻窗户的举动。
上回来地下黑市时她也在,有心想杀人便会和月魄一起过来,所以这事大概率是师姐故意吓唬她。
一方面是为了让面前这人投鼠忌器收敛行为,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暗戳戳为念久生师兄抱不平呢。
云绾心思转了一圈,面前人才刚缓过来开始秋后算账。
“任务堂的小妮子,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心黑。”
她眯着眼睛威胁似的比了个拿刀的手势,
“让姐姐看看从哪里下刀比较好呢。”
“我们聆风宗晚上有宵禁。”
“哈哈真惨,但关我什么事,我们蛊毒宗又没有。”
“变脸真快。”
云绾摇摇头,在她真的忍不住想动刀时补上一句,
“我离宗时向刑法堂报备了,你说······”
“好了闭嘴。”
变脸很快的摊主换上假惺惺的微笑,深呼吸半晌还是没压住脾气,
“狐假虎威的丫头。”
云绾坦然接受了这个评价。
“按理来说那群人应该不会在师妹面前揭他的伤疤才是,你个小丫头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她对五宗亲传的性格显然相当熟悉,坐下来细想便发现其中的蹊跷,
“念久生自己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绾托着下巴拨弄地摊上的瓶瓶罐罐,明显是不想多说。
“叽里咕噜说什么酸话呢。”
摊主一把抢过云绾手里的瓶子,
“吓唬了我还想看我的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是是,我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云绾拍了拍手,并不在意那瓶临近过期的毒药,
“说起来念师兄好像并不生你师姐的气。”
她这话有些模糊,听起来像是念久生自己告诉她的往事。
“他那人就那样,一点也不记仇,即便是穆铭烟试药的时候不拿他当人也只是懵懵懂懂地躲远些。更别说后来进了夕雪宗养在五宗脾气最好的师兄膝下,什么也不知道的孩童有样学样,那性格比起棉花也差不多了。”
云绾垂着眸子思索。
蛊虫性情凶猛,很大程度上会扭曲宿主的性格,某些极端例子说是天生的恶人也不为过。
看她对穆铭烟的描述也不像心慈手软的主,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居然会长成这种性子,这位师兄在里面起的作用可不小。
不过棉花吗······
云绾看向对面的人,她是还没从梳云师姐的态度里吸取教训?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他们十几个人关系好得像一个妈生的。”
摊主看着云绾的眼神忍不住为自己鸣不平,
“在你们五宗身上我体会最深的就是能群殴就不要单挑,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一群臭不要脸的。”
云绾试图把这样的形象往师兄师姐身上套,然后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池青吹和陈梳云两个人向来沉稳,虽然偶尔会露出些不正经但平日里板着脸的样子和不要脸完全扯不上关系。
竹笑脸皮厚些,但他爱撒娇的形象在云绾心里实在根深蒂固,充其量就是幼稚活泼,也没到那个程度。
这家伙约莫是蛊毒宗被五宗打压久了,看谁都是坏心眼的烂人。
“前辈还是莫要颠倒黑白,小心哪日被师兄师姐听去了少不得一顿打。”
“别叫前辈,我叫冉清,唤冉师姐就行,你这小妮子上下嘴皮一碰直接给我岁数添了一辈。”
云绾:······
都修道了怎么一个两个还在意岁数问题呢。
“冉清?”
“怎么,听姜师姐提起过我?”
冉清狐疑地打量她,
“不会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吧。”
“没有。”
云绾说的是实话,姜醉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嘴很严,有关蛊毒宗的人和事很少向他们提及,冉清这个名字也只在她嘴里出现过一次。
她说:“绾绾呐,你这个情绪一上头就想着和别人同归于尽的性格简直和曾经的冉清一模一样。”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的?
哦,对了,她当时并不觉得这种性格有什么不好。
云绾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她明白如果自己被逼到情绪失控的那一步往往就代表着她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逃避了。在什么法子都没用的情况下自己好歹还有一条命,选择同归于尽何尝不是一种好结局。
直至现在她仍旧没有改变想法。
不过在山穷水尽之前选择向外求援好像是一条不错的新后路。
“问也问完了赶紧把日记给我。”
冉清朝她招招手,像是在讨要精神损失费。
“你着什么急呀,我还没开始问呢。”
云绾不慌不忙地将日记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在冉清伸手想抢的前一秒又收回袖中。
“小骗子,和姐姐玩阴的是吧。”
冉清开始撸袖子。
“玩阴的?不是冉师姐先违背契约精神说假话的吗?”
冉清:好像是哦。
她又把袖子捋下去。
“那你这次又想问什么?”
云绾转了转摊上的瓶子,白瓷光滑纯净的瓶身倒映出黑夜里的明灯,亮光随着瓶身的转动也跟着忽隐忽现,明明灭灭如同坟上跃动的鬼火。
“蛊毒宗对邪教的了解应该更胜五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