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移。”
月魄的话堵住了楚以洵下意识的发问,
“没办法拦截。”
“那我们是不是······”
楚以洵有些不安地将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用脚将地上的碎石翻来覆去地拨弄。
“至少我们确认了凶手。”
沈灼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还掀翻了人家的园林。”
地面上残留着丝线和刀剑的痕迹,好在有阵法的约束才不至于让周围的房屋树木受到牵连,即便如此处理起来仍旧是个大工程。
“这该怎么收拾啊?”
楚以洵瞬间没心思去想怎么交差的问题了。
“挖土把沟壑填平,你们剑宗不该对这套流程很熟悉吗?”
雾绡把工具往他手里一扔,
“早干完早回去,说不准还能赶上早饭。”
“不止呢,我们还得伪造点新的痕迹。”
月魄环顾一圈寻找合适的造假地点,
“否则引得这栖梧郡又多了一起失踪案件可不好。”
“哥,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熟练呢?”
楚以洵狐疑地盯着他。
“好奇?”
月魄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他,看起来不怀好意。
“不好奇。”
楚以洵疯狂摇头,并且试图把已经长得很大只的自己缩到盛晏清背后。
盛晏清拍拍他的头表示师兄也无能为力,
“我还要下水捞我的剑。”
他掂了掂手里的长剑,打算物归原主,
“云绾,你的······”
盛晏清转过头去。
视线里的人站得有些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注意到那双操控着傀儡丝的手此刻正严严实实揣在袖笼里,像是冬日里缩成一团的小动物。
“云绾?”
“有些脱力而已。”
云绾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一张嘴就能吐出一团白雾。
“那我先帮你拿着。”
他将长剑收回储物袋,近乎是刻意地移开了视线。
这人约莫是不愿意让旁人看见她的难处的。
盛晏清虽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好歹是被一群小孩师兄师兄的叫着,带的小孩多了自然知道那些个别扭心思。
回去和槿白说一声好了,他比较擅长沟通。
云绾觉得盛晏清在想什么馊主意,奈何现在自顾不暇实在没精力逮住他拷问。
几人分工明确,盛晏清下水捞剑,月魄提着留下的乐器伪造明灯失足落水的痕迹,雾绡处理剑气削去的断枝残叶,剩下的三人就负责填平地面上的坑坑洼洼。
准确来说,是楚以洵和沈灼拿工具把坑填平,云绾揣着个手在上面跳,企图用体重把土壤压实到和周围一样的状态。
“云绾。”
楚以洵撑着铁锹,下巴搁在手背上歪头看她,
“嗯?”
云绾踩得很认真。
“你脸色不太好诶。”
他甚至弯腰试图从某个角度观察得更清楚些。
云绾:······
就你长嘴了。
她看向一边的沈灼。
沈灼耸耸肩,一副“别伤及无辜,我什么都没听见”的神情扛着铁锹去了另一边。
“云绾?”
楚以洵又唤了她一声。
云绾为了日后的耳根清净只得凶巴巴回瞪他一眼。
“可是真的不太好。”
楚以洵小声解释。
“我是丹修。”
云绾的言下之意是她自个儿心里有数。
“但愿是真的心里有数。”
他嘀嘀咕咕的,但云绾心思不在这里自然没注意到他对自己医术的质疑。
几处痕迹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盛晏清也湿漉漉从水里冒出头。
雾绡拍了拍手,本来碍于性别打算亲自提着聆风宗的小丫头回去,结果回头一看,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土拨鼠?
因为踩土的缘故云绾鞋上裙摆上沾了不少土,两只手大爷似的揣着也不肯提一提裙摆,好好的裙子沾上灰连原本的颜色都变得模糊不清。
楚以洵和她站得近,踩土的时候也不避开,再加上挖土时也不注意个人形象,两个人灰头土脸的,像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白萝卜。
雾绡师姐在洁癖和良心之间来回摇摆,一时忘了还有清尘术这回事。
“你师妹你自己提吧。”
她终究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月魄倒是无所谓,拍了拍手上的灰顶着云绾拒绝的眼神走上前。
“如果你愿意把手拿出来,那么也可以换作你提我。”
云绾:······
她确实拿不出来。
不占理但还是略微有点不服气的某人一边感受着冷风扑面脚底悬空的滞空感,一边思考要怎样才能讨回这次的场子。
踏着第一缕破开云层的晨曦,一行人轻巧地穿过三楼打开的窗户,落回了熟悉的房间。
“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先一步回来的洛槿白第一个注意到鼻尖通红脸色苍白的云绾。
“风吹的。”
云绾吸了吸鼻子,知晓月魄是有意帮她在小白面前遮掩。
风吹的?
洛槿白看向提着她后领的月魄。
“她灵力耗尽了。”
月魄手一松,云绾稳稳落地。
“过来我瞧瞧。”
洛槿白朝她招手。
“我一会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
云绾磨磨蹭蹭挪过去,就怕他问起为什么揣着个手。
好在洛槿白可能将这种行为归咎于冻着了的表现,用清尘术将裙摆上的灰尘去除后又给她裹了件毛茸茸的斗篷。
正在云绾低头看自己变干净的裙摆时,一只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平和的灵力顺着温热的皮肤缓缓流向她的筋脉,冷不丁吓了云绾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
洛槿白看上去有些不解,只是碍于她的反应还是垂下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去歇息吧,早饭好了我来叫你。”
他看上去并不打算追问,云绾暗地里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集中在那间屋子里整合消息,其他房间倒是清净不少。
云绾用脚尖推开房门,“吱呀”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圈。
“有人吗?”
出于谨慎她开口问了一句,在关上门后又四处检查一遍,床底、衣柜、屏风后,没发现异样才躺回床上。
床被铺了好几层棉絮,人刚躺上就陷进去一半,软绵绵的像是栽进了云里。
借着被子的遮掩她将手缓缓抽出袖笼。
黑色的线条从指尖蔓延到手腕,仿佛是森林里绞杀树木的藤蔓,在缠住猎物后慢慢收拢,榨干其喉咙里最后一点氧气后再慢条斯理地品味着又一次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