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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心理咨询室 > 第433章 第一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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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林荫道,在一家外观并不显眼,但透着低调奢华感的酒店门前停下。门童训练有素地上前开门,动作轻捷无声。

林风率先下车,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了,老板,各位。酒店是咱们暗河自己的产业,安全和隐私绝对保证。”

我抬头看了看这栋线条简洁、透着现代感的建筑,点了点头。暗河的触角确实伸得够长,连西南腹地都有这样的据点,这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走进大堂,没有金碧辉煌的喧嚣,只有恰到好处的灯光、舒缓的背景音乐和空气中淡淡的香氛,环境静谧而舒适。前台经理显然早已接到通知,见到林风,立刻恭敬地点头示意,没有多余的询问,直接递上了几张房卡。

“还是老规矩,给各位安排了一个顶层的大套间,视野好,也安静。”林风一边将房卡递给我,一边解释道,“我和其他兄弟就在楼下那一层,随时待命。”

齐天已经有点不耐烦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对这里过于“文明”的环境不太感冒,嘀咕着:“还不如找个山洞睡得痛快…”

黑疫使倒是挺满意,抽了抽鼻子:“嗯,熏香味道还行,不算俗气。有酒吗?最好是本地特色的。”

赵云则微微颔首,对林风的安排表示认可:“有劳林风兄弟费心。”

苏雅挽着我的手臂,轻声说:“这里环境挺好的。”

我们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一开,是一个私密的入户厅。林风刷开厚重的双开木门,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融合了现代简约与西南民族元素的超大套间呈现在眼前。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羚城市的繁华天际线和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山峦。客厅大得足够开个小型的派对,沙发、茶几、办公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吧台。卧室有好几间,都带着独立的卫浴。

“啧,林小子,你这排场搞得可以啊!”齐天一个箭步窜进去,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最中间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大沙发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这玩意儿比云床是差了点,但也凑合了!”

林风笑道:“大圣满意就好。各位先休息一下,需要什么随时按呼叫铃,或者直接打我电话。”

奔波了半天,确实有些疲惫。我把行李随意放在墙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这座陌生的城市,看似平静,底下却不知隐藏着多少涌动的暗流。

苏雅去厨房烧水,准备泡茶。赵云则谨慎地开始检查各个房间和出入口,这是他的习惯。黑疫使已经毫不客气地走到吧台后面,开始研究酒柜里的藏酒。

林风跟在我身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又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几份打印好的资料。

“老板,这是目前我们能收集到的,关于‘人格替换’事件最详细的一些个案资料。”他将平板和资料递给我,然后又去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您先看看。我去看看晚餐安排。”

我点点头,接过东西,在齐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齐天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立刻打了个哈欠,缩回去继续瘫着:“头疼,你小子自己看吧,有架打再叫俺老孙。”

我没理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些资料。

一页页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资料里的案例触目惊心,远比秦空口头描述的更加具体和诡异。

有一个小学女教师,一辈子温和谦逊,突然变得尖酸刻薄,在课堂上大肆宣扬一套扭曲的“弱肉强食”理论,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哭,她却浑然不觉,反而认为自己是“开启了学生的智慧”。

有一个老实巴交的菜农,突然声称自己得到了“神农点化”,不再种菜,而是每天对着几株杂草打坐,还能说出一些似是而非、极其拗口的“丹道术语”,家人以为他中了邪,请了法师来看,却被他几句话驳斥得哑口无言,那法师回去后竟也变得有些神神叨叨。

还有一个重点中学的优等生,成绩一落千丈,整天抱着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文字扭曲如同鬼画符的“古籍”研究,声称高考是“凡人枷锁”,他要“羽化登仙”,父母哭晕过去几次都无济于事。

案例五花八门,但核心特征高度一致:当事人性格、认知、行为模式发生颠覆性改变,趋向于某种脱离现实、追求玄虚或力量的状态,并且极其顽固,无法用常理沟通。亲人朋友能清晰感觉到“换了一个人”,但当事人自身毫无所觉,甚至认为别人“愚昧无知”。

我看得后背有些发凉。这不是简单的疯癫或者迷信,这更像是一种…精准的精神污染和认知覆盖。通幽阁,或者说站在它背后的普化天尊和西天势力,到底想干什么?制造一大批这样的“信徒”,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扰乱人间?

思绪纷乱间,一份相对简短的资料引起了我的注意。

案例的主角是一个叫张启明的中年男人,四十八岁,是本地一家规模不小的装修公司——“启明装饰”的老板。白手起家,生意做得不错,算是个成功商人。资料里还附了一张他以前的照片,微胖,笑容和气,带着点生意人特有的圆滑。

资料显示,大约一个月前,张启明在一次独自进山考察装修材料的短途旅行后,性格大变。原本热衷于交际应酬、拓展生意的他,开始对公司业务不闻不问,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或者办公室里,不见家人,很少说话。

家人最初以为他是压力太大或者身体出了问题,但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开始疯狂迷恋所谓的“修仙之道”,到处搜罗古籍(很多明显是地摊货甚至自己瞎编的),还声称自己得到了“上古仙师梦中传法”。

他不再管理公司,反而用自己的钱,创立了一个所谓的“南巴吐纳养生协会”。这个协会不收会费,反而每周给来参加“吐纳活动”的会员发钱!美其名曰“结缘散财,积累功德”。这种“好事”自然吸引了不少贪小便宜或者闲着无事的人,短短几周,协会就吸纳了数百人。

他的家人彻底慌了,苦苦劝说无效,公司管理层也乱成一团。无奈之下,他的妻子报了警,理由是“可能被邪教洗脑”和“非法集资”(虽然是他发钱给别人)。

警方介入调查,确认该协会未在任何部门登记注册,属于非法社会组织,予以取缔,并将张启明带回局里询问。据说在局里,张启明表现得极为不配合,甚至突然暴起,袭击了一名正在给他做笔录的警察。资料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造成该民警轻伤”。

但蹊跷的是,如此恶劣的行为,张启明仅仅被拘留了几天,就莫名其妙地被释放了。更诡异的是,当初被他打伤的那名姓刘的警察,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在事后不遗余力地帮助他跑前跑后,试图让那个“吐纳协会”合法注册!

看到这里,我的手指在这份资料上敲了敲。袭击警察,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甚至让受害者反过来帮他?这绝不是普通的金钱或者关系能办到的。这太符合“覆盖”的特征了!那个刘警察,恐怕也…

我拿起这份资料,递给刚刚安排好晚餐事宜走进来的林风。

“林风,这个张启明,重点查一下。有没有办法能跟他取得接触?”

林风接过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张启明…启明装饰…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之前搜集资料时看到过,他的情况确实很典型,而且涉及到了公职人员,所以我们关注了一下。”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老板您稍等,我马上问问下面的兄弟,看看有没有切入的点。”

林风走到窗边,拨了个号码,低声和电话那头交流起来。我耐心地等着,齐天似乎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苏雅端来了泡好的茶,给我和林风各放了一杯。黑疫使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慢慢品着。赵云检查完环境,安静地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林风挂了电话,快步走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把握:“老板,问到了。张启明的公司最近资金流动确实很异常,他那个‘散财’协会开销巨大,几乎是在烧他自己的老本。公司几个元老股东已经非常不满了,正在暗中想办法自救,甚至有意向引入外部投资者或者合作者,来稳住公司,避免破产。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

他眼中闪过精明的光:“我可以立刻安排,让您伪装成一个从沿海过来,对西南装修市场很感兴趣,并且资金雄厚的大老板。以洽谈合作的名义,直接约见张启明。他现在虽然不管事,但名义上还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和法人,这种涉及公司未来命运的大合作,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出面。就算他不想见,那些急于保住公司的股东也会想办法让他见!”

这个思路很好。直接,合理,而且能接触到最核心的目标。

我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尽快安排,越早见到他越好。我倒是要亲眼看看,这位‘张半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明白!”林风立刻领命,“我马上就去操作,最晚明天上午应该就能约到时间。”

他雷厉风行地又拿起电话开始布置。

我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和亮起的万家灯火,端起苏雅泡的茶喝了一口。茶水温热,入口微苦,回甘却悠长。

羚城的夜,似乎注定不会平静了。而我们与那隐藏在幕后的“替换”黑手,第一次正面交锋,很可能就要从这个看似荒唐的“装修公司老板”开始。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阳光刚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林风就带来了消息。

“老板,约好了。”林风将一份精致的早餐摆上餐桌,语气利落,“上午十点,启明装饰公司总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名义是‘东海投资集团’cEo,考察西南市场,对启明装饰的规模和本土经验很感兴趣,有意向进行战略注资。”

我咬了一口本地特色的红油抄手,麻辣鲜香瞬间激活了味蕾:“效率挺高。对方没起疑?”

“没有。”林风自信地笑了笑,“张启明虽然不管事,但他公司那几个副总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说有沿海大金主主动上门,恨不得八抬大轿把您请过去。他们自然会想办法让张启明出面走个过场。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暗中调查了那个被打伤后又反过来帮他的警察,刘警官。他最近行为也很反常,请假频繁,而且…据说手腕上多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烫过又愈合了。我怀疑…”

我放下勺子,眼神一凝:“他也中招了。看来这种‘覆盖’或者‘传染’,比我们想的更容易。通知兄弟们,所有接触目标人物的人,务必小心,不要有皮肤接触,特别是…不要受伤。”

“明白!”林风神色一凛,立刻拿出手机传达指令。

苏雅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安如,你一个人去吗?要不要让猴哥或者子龙陪你?”

没等我回答,齐天就叼着根油条含糊道:“俺老孙可不去那什么劳什子办公室,憋屈!小子,有事喊一声,俺随时能到!”

赵云沉稳道:“某可于暗中策应。”

黑疫使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阴恻恻地一笑:“精神层面的侵蚀?本座倒是有点兴趣,不过这种商业会谈,确实不适合露面。小子,自己机灵点,感觉不对就直接动手搜魂,哪那么多讲究。”

我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林风陪我去就行。你们在家…呃,在酒店等消息。”

九点五十,一辆更加豪华稳重的黑色轿车停在启明装饰公司楼下。我换上了一身林风准备的昂贵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上副平光眼镜,还真有几分精英商人的派头。林风则扮演着我的助理,提着公文包,神情恭敬又干练。

启明装饰公司占据了一栋写字楼的上面五层,装修得倒是挺气派,但走进大厅,却能感觉到一种隐隐的慌乱和压抑。前台小姐的笑容有些勉强,来往的员工似乎也都心事重重,窃窃私语。

一位早早等候在此、自称王副总的微胖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只是那热情底下,是藏不住的焦虑和疲惫。

“李总!欢迎欢迎!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我是公司的副总,王建。”他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力摇晃着。

“王总,幸会。”我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久闻启明装饰是羚城行业的翘楚,这次过来,也是希望能深入了解一下,寻求合作的可能。”

“哎呀,李总您太客气了!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这边请,这边请,张董已经在办公室等候了。”王副总一边引着我们走向专用电梯,一边擦着额角的细汗。

电梯直达顶楼。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冷清,与楼下那种忙碌躁动的氛围格格不入。

王副总走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平静,甚至有些淡漠,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王副总推开门,脸上堆起笑容:“张董,东海投资的李总到了。”

办公室很大,装修是中式风格,红木家具、博古架、山水画一应俱全,但显得有些空旷和冰冷。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城市景象。他穿着宽松的麻布中式褂子,身形看起来比资料照片里清瘦了不少。

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身。

正是张启明。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眼窝微微深陷,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有些异常,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仿佛在审视什么物件般的漠然,完全不像一个需要应对重要客户的商人。他的目光在我和林风身上扫过,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连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

“张董,您好。”我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停顿了大约两秒,才慢吞吞地伸出手,与我轻轻一握。他的手冰凉,而且一触即分,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李总,坐。”他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沙发,自己率先走过去坐下,姿态有些僵硬,不像坐,更像…端坐?

王副总在一旁看得额头冒汗,赶紧打圆场:“李总,我们张董最近…最近潜心修行,不太理会俗务,性子淡了些,您多包涵,多包涵。”

我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坐下:“理解,张董这是境界高了。其实做生意做到最后,也是修心。”

张启明闻言,眼皮似乎抬了抬,多看了我一眼,但眼神依旧空洞:“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钱财名利,不过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这话一出,王副总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哦?张董这话颇有深意。莫非是找到了什么真正的修行妙法?”

张启明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毫无温度:“妙法自在心中,何须外求。不过…广结善缘,亦是功德。李总若是有心,亦可来我‘南巴吐纳养生协会’听听课,感受一下氛围,或许能有所得。”

他居然开始直接推销他那破协会了!王副总在一旁都快窒息了。

“协会?”我故作不知。

“张董!”王副总忍不住低声提醒,“李总是来谈投资的…”

“投资?”张启明漠然地打断他,“将有限的资金投入这虚幻的繁华泡沫,有何意义?不如投入无限的修行大道,求得超脱自在。”

我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很奇怪,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仿佛在遵循某种特定的韵律。同时,我悄然运转一丝微弱的神念,极其小心地探向他。

就在我的神念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污秽扭曲的力量盘踞在他体内,尤其是眉心祖窍和心脏位置,如同附骨之疽,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原本的意识。这股力量的气息,带着一种伪善的慈悲和冰冷的秩序感,与普化天尊、还有西天那些秃驴给人的感觉一脉相承!

而张启明自身那点可怜的魂魄意识,已经被挤压到了角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就在那残存的意识深处,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波动!

他在求救!他还有一丝清明!

我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说道:“张董的境界,确实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不过,生意归生意,修行归修行。若是公司运营良好,有了充足的资金,不是更能支持张董您的宏愿,广结善缘吗?”

我说着,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离他的膝盖更近了一些。指尖悄然蕴起一丝极其精纯的、融合了帝气和人皇气的气息,温和而浩然,如同初升的朝阳,能涤荡邪祟,却又不会过于刚猛而伤及他脆弱的本体。

那丝气息无声无息地渡了过去。

张启明身体猛地一僵!他敲击膝盖的手指骤然停顿!

他脸上那层淡漠的面具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和…一丝久违的温暖?他体内那污秽的力量仿佛被惊动的毒蛇,猛地躁动起来,试图反扑,压制那丝外来的人皇正气。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张董?您…您没事吧?”王副总吓了一跳,以为他旧病复发或者修行出了岔子。

“没…没事…”张启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他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什么。

我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缓缓收回了那丝气息。但就这短暂的接触,已经像一根针,刺破了他被重重包裹的意识外壳,让那一丝清明得以喘息。

接下来的会谈,张启明明显变得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焦躁不安,再也不复之前的淡漠。他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向我,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困惑、恐惧,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

王副总虽然莫名其妙,但见张启明不再胡言乱语,赶紧接过话头,拼命介绍公司的情况和合作前景。

我耐着性子听了半晌,最后起身告辞:“王总,张董,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合作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内部评估一下。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王副总虽然失望,但还是殷勤地送我们出来。

走到电梯口,我忽然停下脚步,像是随口一说:“对了,张董,我看您气色似乎不太好,像是…受了什么惊扰?我认识一位老先生,对调理身心很有一套,如果需要的话…”

张启明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他身体又是一颤,眼中那刚刚亮起的一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被漠然覆盖。他生硬地摆了摆手:“不劳费心。请吧。”

我知道,他体内的那东西暂时又占据了上风。但种子已经种下。

离开启明大厦,坐回车里,林风立刻问道:“老板,怎么样?”

“就是他,没跑了。而且情况很严重,几乎被完全覆盖,但还有一丝本我意识在挣扎。”我沉声道,“他刚才的反应说明,他对我的气息有反应,那丝清明还在反抗。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更私密的环境,把他‘钓’出来,不能在公司动手,那里眼线太多,而且他体内那东西反抗会很激烈。”

“明白!”林风眼神锐利,“我马上安排!”

他的效率极高。当天下午,我们就收到消息——张启明以“静修”为名,独自一人去了位于市郊铁山的一座私人道观,那是他最近常去的地方,也是他那“吐纳协会”偶尔举办活动的地点之一。

机会来了!

傍晚时分,夕阳给铁山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外衣。道观位置偏僻,香客寥寥。我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很容易就在后院一间僻静的静室里,找到了正在蒲团上打坐的张启明。

他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看到是我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那污秽的力量立刻试图主导他的情绪,让他露出敌意和冷漠:“是你们?你们跟踪我?出去!”

“张启明!”我低喝一声,不再掩饰,一步上前,强大的神念混合着帝威与人皇正气轰然压了过去,直接锁定了盘踞在他体内的那股诡异力量,“看着我的眼睛!你还想在那虚假的‘超脱’里沉沦多久?你的公司呢?你的家人呢?你都不要了吗?!”

我这声低喝如同惊雷,直接炸响在他那仅存的清明意识深处!

“啊——!”张启明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从蒲团上滚落下来,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他的脸上,两种表情在疯狂交替闪烁!一种是极致的痛苦和挣扎,另一种则是冰冷的漠然和愤怒!

“邪魔…外道…扰我…清修…”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音色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

“安如兄,助他!”赵云低喝一声,龙胆枪虚影一闪,一股中正平和的浩然之气弥漫开来,暂时镇住了这方小院,隔绝内外。

黑疫使冷哼一声,枯寂本源的力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悄然渗入,开始侵蚀和剥离那附着在张启明魂魄上的污秽力量:“哼,果然是西天那群秃驴掺杂了香火愿力和某种秩序法则的玩意儿,恶臭不堪!”

齐天则守在门口,火眼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快点!这玩意反抗挺激烈,别引来麻烦!”

苏雅紧张地站在我身后,双手紧握。

我不敢怠慢,全力运转力量,小心翼翼地将那精纯浩大、却又带着安抚力量的气息渡入张启明体内,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他那即将枯竭的本源意识,同时协助黑疫使,一点点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污秽力量逼出、净化!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和精细,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摧毁张启明脆弱的魂魄。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启明身体的抽搐才渐渐平息下来。他猛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那液体落在地上,竟如同活物般蠕动了几下,才最终被黑疫使弹指间一道灰焰烧成虚无!

随着这口黑血吐出,张启明眼中那冰冷的漠然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他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终于恢复了属于“人”的鲜活和情感。

“…我…我这是…”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看着我们,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你们…是谁?我…我怎么了?”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苏雅柔声上前,递给他一瓶水,“你之前被不好的东西影响了,现在没事了。”

张启明颤抖着接过水,喝了几口,眼神渐渐聚焦,记忆似乎也开始回流。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我们,尤其是看到我时,他眼睛猛地睁大!

“你…你是今天那个…李总?”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后怕,“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可怕的梦!梦里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我还创立了什么协会…我…”

他语无伦次,情绪激动。

我按住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力量渡过去,安抚他几乎崩溃的情绪:“慢慢说,别急。告诉我们,最开始,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变成…之前那样的?”

张启明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他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痛苦和恐惧的神色。

“是…是一个月前,我独自去城外的老君山考察一批木材…”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山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被…被一根断掉的树枝,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当时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想赶紧下山…然后…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我追问。

“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张启明眼神涣散,陷入极度的恐惧中,“他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好像…好像是僧袍,又好像是道袍…很模糊…他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他…他碰了一下我的伤口…”张启明的呼吸变得急促,“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之后具体发生什么了…好像…好像跟他去了一个地方…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山下了,伤口也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很淡的红印…”

他猛地撸起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上,果然有一道淡淡的、几乎快要消失的红色划痕!

“从那天以后…我就…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捂住脸,声音哽咽,“脑子里总是有奇怪的声音…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让我觉得赚钱没意义…让我去追求什么…超脱…自在…然后…然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划伤!传染!和林晓的经历一模一样!

我心中豁然开朗!果然是通过伤口进行某种精神层面的侵蚀和覆盖!那个模糊的人影,大概率就是通幽阁或者西天的爪牙!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受创甚深,需要时间恢复,“你先好好休息。林风!”

林风立刻上前。

“安排人,送张先生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保护好他和他家人的安全。”

“是!”

处理完张启明这边,我们立刻着手处理那个“南巴吐纳养生协会”。根据张启明恢复部分记忆后提供的名单和地址,暗河的人迅速行动。

那个所谓的协会,果然就设在铁山另一侧一个废弃的度假村里。当我们赶到时,里面竟然还有几十个男男女女,正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跟着一个表情狂热、动作僵硬的“导师”做着奇怪的吐纳动作,整个场面诡异而安静。

看到我们闯入,那个“导师”立刻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打扰我等清修!速速离去!”

我根本懒得废话,神念一扫,就发现这几十个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残留着那种污秽的精神力量,程度或深或浅,显然都通过某种方式被“感染”了!而那个“导师”,程度最深,几乎已经没救了。

“全部控制起来!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新增的伤口或者印记!”我下令道。

暗河的人立刻行动,那些被感染的会员起初还想反抗,但他们那点被扭曲的力量在真正的修行者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制服。

检查结果令人心惊!几乎所有人,手臂、脖颈或者小腿等不易察觉的位置,都有或多或少的、类似被树枝或利器划伤后刚刚愈合的淡红色痕迹!显然,这就是他们被“传染”的途径!那个协会,根本就是一个大型的“传染”窝点!所谓的“吐纳”、“发钱”,都只是为了吸引和控制他们的手段!

“真是好歹毒的手段!”赵云面沉如水。

“妈的,把这些玩意儿都烧了干净!”齐天厌恶地看着那些眼神开始变得呆滞或狂热的感染者。

“不可。”我摇摇头,“他们大部分只是无辜被卷入的普通人,还有救。”

我深吸一口气,对黑疫使和赵云道:“大师,子龙,麻烦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我们联手,试着将他们体内的污秽力量拔除。”

这是一个浩大而精细的工程。我们三人联手,以我的帝气和人皇气为主导,赵云的正气为辅助,黑疫使的枯寂本源力量进行精准的剥离和净化,如同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精神手术。

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黑气从那些会员的口鼻或被压制住的伤口中逸散出来,又被迅速净化。不断有人像张启明一样,吐出黑血,然后陷入虚弱但清醒的状态,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后怕。

那个“导师”反抗最为激烈,几乎耗尽了我们不少力气,才最终将他体内的核心污染源拔除,但他魂魄受损严重,即使醒来,恐怕也会神智受损,需要漫长的时间恢复。

当最后一个人体内的污秽被清除,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整个度假村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刚刚恢复清明、虚弱不堪的前会员们,呻吟声、哭泣声、迷茫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一个张启明,一个协会,就有这么多人被感染。整个西南,乃至更大范围,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种子”和“窝点”?

通幽阁,这是要在人间播种下怎样的一场大祸?

“林风,后续处理干净。联系可靠的医院和心理咨询机构,给他们做后续的康复。务必封锁消息,不能引起恐慌。”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是,老板!”林风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人,脸色也无比凝重。

我们离开了度假村,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山间的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