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悄然来到了月宫之中,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月公子身后。
“你很想念这个叫云雀的女人吗?”
离仑带着蛊惑意味的话传入月公子耳中。
月公子猛地回头,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那男人有着一头拖地长发,容貌昳丽不似凡人。
“你,很想念这个叫云雀的女人吗?”
男子再次开口蛊惑着月公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来的后山?”
月公子紧握着手中的铃铛手镯,警惕的看着男子。
离仑上前几步,“你,很想念这个叫云雀的女人吗?”
月公子听着男子再次开口,“你有办法让我见到云雀?”
月公子实在太想念云雀了,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这个男人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可以!但是,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离仑的眼中尽是嘲弄之色,但是脸上却依旧还是蛊惑的笑容。
月公子在听到男子的话后,立刻跪倒在离仑脚下,拉着他的衣角,仰视着离仑,“只要你能让我再见到云雀,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给你!”
离仑缓缓蹲下身来,“可是现在的你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为你带回那个叫云雀的女人!”
月公子好不容易才走了这么个机会,怎么可能让其在他手中流逝,死死的拽住离仑的衣袍不肯撒手。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够给你!”
离仑眼中一道绿光一闪而过,月公子的眼中也同样闪过同样的绿光。下一刻,月公子就像是一个傀儡一样,眼神空洞,毫无意识的跪坐在那里。
离仑抖落月公子的手,后退了几步让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想要问什么,你现在可以放心的问了。”
离仑身后的人竟然是刚刚还依偎在宫尚角怀中的宫远徵,只见他半蹲在月公子身前,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他的意识去了哪儿?”
离仑邪魅一笑,“他的意识自然是去见那个无锋女刺客了!还能去哪儿呢?”
宫远徵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根似铁非铁的东西,手上刀落直接扎穿了月公子的右腿。
“钦原骨刺。真是有够狠的啊,小殿下!”
离仑一眼就认出来宫远徵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宫远徵回头看了离仑一眼,同样邪魅一笑,“这并不算什么,钦原毒不过是疼那么一瞬,可惜我对其进行了改良,虽然已经有了解药,却有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离仑听后感兴趣的看向了宫远徵,“不愧是公认的草药天才!竟然连大荒妖兽自带的毒素都能够改良!不过,我很好奇这钦原毒素改良后,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你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
“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你不是天才,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是天才,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宫远徵转动着手中扎穿月公子右腿的钦原骨刺,然后猛的拔了出来,骨刺脱离肉身的时候,还带出了一连串的血渍,有那么几滴血溅在了宫远徵的脸上。
宫远徵缓缓站起身来,“钦原毒易解,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却会让这世间最硬的骨头都为之臣服!更何况,我还在其上涂抹了碎魂。”
离仑惊讶的看着宫远徵手中捏着的钦原骨刺,“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恨这个叫月公子的!”
“我不该恨他吗?他救谁不好!非要救一个无锋刺客,还将百草萃放在她身上,让她带了回去救了无锋首领!”
宫远徵眼中的冷光随之而来,恨不能再在其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哪怕他救了宫子羽,我都不会这么恨他!毕竟,宫子羽再蠢再傻,那也是宫门中人,而那个云雀是谁?是宫门的敌人!”
宫远徵上前一脚踹翻了陷入离仑为其编织的美好梦境中的月公子。
离仑并不关心月公子会怎么样,“你用了这么明显的毒,不怕他们查到你吗?毕竟,整个宫门中拥有这两种东西的可只有徵宫了!而且,徵宫如今闭宫不出,又戒备森严的,没有一个人有那个本事从徵宫中偷盗了东西而不被发现的!”
宫远徵转过身看向离仑,像个小疯子一样笑了出来,“谁告诉你没有人能够从我徵宫中拿到这两样东西的!那儿不就树立这一个最显眼不过的人吗?”
离仑顺着宫远徵的视线看去,宫尚角带着宫唤羽和上官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月宫之中。
上官浅和宫唤羽越过宫远徵站在月公子跟前,“就是他救了寒鸦肆手下那个叫云雀的女人!让那个女人活着带着百草萃回到了无锋,救了点竹!”
上官浅一把夺过了宫远徵手中的钦原骨刺,在月公子的身上捅了十几刀。
月公子即使意识不在身躯之中,但是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还是被肉身反应了出来,身躯痉挛着瘫倒在地上,一身白衣早就被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水浸湿。
上官浅的脸上也被月公子的鲜血沾染,在湖水的折射下,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来向她的仇人复仇一样。
“表妹,你不该如此冲动!”
上官浅眼中带着泪光,眼神中满是仇恨的看向劝阻她的宫唤羽,“你让我如何不冲动!若不是他,或许点竹早就已经死在了我下的毒药之下!是他让我做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宫唤羽拿过上官浅手中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钦原骨刺,然后掏出手帕,将上官浅脸上被溅到的鲜血一一擦拭干净。
“我的表妹应该是一个干净纯洁的女孩子,而不是手握利刃的冷酷杀手!如今,我就在你身边,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替你扫平一切!”
宫唤羽如今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激进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复仇了!
宫尚角从一开始就跟在宫远徵身后,但是他在目睹了宫远徵的行凶过程后,他并没有斥责宫远徵什么,只是走上前牵起了他的手,和宫唤羽一样,拿出手帕擦干净了宫远徵脸上的血渍。
“远徵,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保护你!但是,你今天做的太过冲动了,你应该等我过来!”
宫远徵平视宫尚角,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任何一点谎言的痕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有温和,平静,就仿佛他做的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远徵,我知道你心中对于无锋的仇恨!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我对他们的恨并不比你少!”
宫尚角并没有去管放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即将就快要死去的月公子,“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月宫的继承人,他若是无缘无故的死去,还是死在徵宫独有的毒上,很难不让人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月公子突然的嘤咛出声吸引了离仑的注意力,“看来人已经醒了!”
众人在离仑的提醒下看向了悠悠转醒的月公子。
上官浅和宫唤羽两人急忙撤退,在月公子睁眼的一瞬间避开了他的视线,潜藏在月宫的一处墙角处,默默的看着那边。
宫远徵和宫尚角依旧站在原地等着月公子彻底的清醒过来。
月公子喘着粗气,不时的倒吸一口凉气的说着,“我,我这,这是,怎么,怎么了?”
宫尚角上前一步将宫远徵护在了身后,“不知从哪儿来的刺客,竟然突破了徵宫的防守,偷盗了天都那边特意送过来的东西。”
月公子寻着声音看去,宫尚角一身玄色丝绒睡袍,外披一件大氅,身后是穿着华丽的宫远徵。
“那个小贼偷了我阿爹特意给我送过来的钦原骨刺,那枚骨刺上还涂抹着我新研究出来的毒药,至今我还没有研发出解药。”
宫远徵缩在宫尚角背后,小声的解释着。
宫尚角在月公子的目光中,心疼的转过身将宫远徵揽入怀中,声音温和的劝慰着宫远徵,“远徵这并不是你的过错!要怪就怪那个小贼,竟然趁着你病弱之际偷盗了你的研究!”
月宫在传来了大批的脚步声,“角公子,徵公子!你们可有发现那小贼的身影?”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突然一道叫声响彻了整个后山,将雪宫和花宫的人都给喊了过来。
“远徵,先替月公子包扎伤口,月公子的伤口看着不似寻常之物所伤。”
宫尚角终于想起来躺在地上,一直在流淌着鲜血的月公子。
雪重子和雪公子在雪宫沉默的喝着雪莲茶,在听到来自月宫处的叫声后,即使他们知道了月公子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放着雪公子的安危不管。
雪重子和雪公子拿起两人的长剑赶往了月宫,在途中遇见了一身夜行衣的花公子。
“花公子,你这又是从前山偷溜回来的?”
雪公子此时也没有了同花公子打趣的心情。
花公子熟练的脱下夜行衣,随手将夜行衣塞进来路边的一处草垛中,然后又从另一块石头底下抽出来一把精铁所造的长剑。
“前段时间听闻宫紫商正式接任了商宫宫主一职,但是你也知道我爹那段时间看我看的特别的严,这不还是趁着我爹不在的时候,偷溜出去的。你们可别说漏了嘴,上次你们说漏了嘴,害我被我爹罚了三十棍!现在我的屁股还有点红肿呢!”
花公子和雪公子还有雪重子一块儿前往月宫的同时,还在和雪公子嘟囔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之前在宫紫商那儿可是听说了,宫子羽那儿出了点状况,把羽宫闹腾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的!他身边那个叫金繁的侍卫还跑到了商宫去找宫紫商,结果被宫紫商给赶了出去。”
花公子跟着雪重子和雪公子一块儿来到了月宫,只见门口站满了绿玉侍和黄玉侍,花公子站在雪公子身边小声念叨着。
雪公子也不知道月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没从月公子爱上无锋刺客的事情中回过神,就听见了月宫传来的惨叫声。
花公子只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去前山,宫子羽出了癔症在发疯,回后山,月宫又出了幺蛾子!
三人一块儿乘船进入月宫之中,只见原本应该待在前山的宫尚角和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后山的宫远徵,两人正一站一坐的待在月公子的床边,宫远徵手中还捏着银针。
“角公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有徵公子,他怎么也会出现在后山!”
雪重子虽然被月公子的事情,还有今日在宫尚角那儿听到的消息惊的至今还未回过神,但是他身为守山人,还是要负担起他的职责的。
“你们走后没多久,远徵弟弟的徵宫就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刺客给潜入了,徵宫的侍卫们一个都没有发现!还是被远徵弟弟身边的这位大妖发现的,我与远徵弟弟跟着大妖一路来到了后山。”
雪重子、雪公子和花公子两张脸震惊,一张脸恐惧。
花公子紧抓着雪重子的衣袖,躲在雪重子和雪公子的身后,只敢探出一个脑袋来环顾着四周,试图寻找宫尚角口中的那个大妖的踪迹。
“还有徵宫侍卫都发现不了的刺客?”
宫尚角在雪重子怀疑的视线中,一本正经道:“徵宫的侍卫再厉害也终究是人,据大妖所说,那个应该是大荒中一种擅长隐匿的妖兽。他逃进了月宫,等大妖到的时候,就看见月公子躺在了地上,浑身是血的样子,现在远徵弟弟正在替月公子诊治。”
宫尚角侧身露出了捏着银针,努力救治月公子的宫远徵。
雪重子上前几步,宫远徵却是在努力的救治着月公子,一旁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看衣服上破损的痕迹,应该是一种新型武器,反正雪重子从未见过这样痕迹的武器。
“月宫就这么大的地方,那个擅长隐匿的妖兽能够藏在哪里?”
雪重子虽然依旧保持怀疑,但是还是相信了宫尚角的说辞,毕竟在他看来宫远徵并不知道月公子做过的事情,宫尚角也绝对不会和他的心尖宝贝说这些事情。
“我已经让侍卫们去寻找了,但是!”
宫尚角未说完的话,雪重子也知道是什么,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
雪重子扭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月公子,“徵公子,月公子如今如何了?”
宫远徵额头冒汗,手下还在不停的替月公子施针,“我也不太确定,那个小贼偷走了我阿爹为我准备的钦原骨刺,那骨刺上面还有我未研究完成的一味毒药。”
雪重子不由得心头一沉,轻声询问道:“那么依照徵公子来看,有多少把握能够救活月公子?”
宫远徵终于替月公子施针结束,站起身的时候,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一下,立刻就被一旁的宫尚角扶住揽入怀中。
宫远徵面色惨白的看着雪重子,“四成,钦原骨刺原本就有毒,但是它的毒易解,其上我新研制的毒药并不是那么容易解的,而且那味新毒药的部分药材已经灭绝,想要重新配置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