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弦儿,要摸‘太阳’的下巴,猫科动物和犬科不一样,来,摸摸她的下巴打个招呼,别怕……”)
(“手里的这根训兽鞭,它不是被用来恐吓的,它真正的作用,是用来鼓舞士气!渲染氛围!你看啊,鞭子抽打在空气中的声音,像不像是一首激动人心的音乐……”)
(“对,帽子绕三圈,再鞠躬,感谢观众的捧场,感谢动物们的辛苦,感谢自己的努力……”)
(“弦儿…别怕,弦儿…别怕,弦儿……妈妈在这,弦儿……你要快乐……”)
“妈…妈妈……”
“喂!都别睡了!醒醒!醒醒醒醒!!睡的跟猪一样。”
礼炮的轰轰声震醒了意识,踢在腰背上的鞋尖隔的肉发疼。
我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体,意识清醒的刹那,我才发觉到我们不知什么时候被气体迷晕了。
而身上的麻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割开了。
忽然间,几声礼炮再次响在不远处,伴随着吵闹的欢呼声。
同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叫嚷着在身旁,催促着我们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我快速摸索着取下头上的头套,看清眼前的瞬间却是满眼震惊。
密封的剧场里,彩带飘扬,宾席高坐;笑声刺耳,红酒如血。
而被抓来的我们,就像是一个个玩物,被随意的扔在这群宾客视线的正中央。
周围同样醒来的人,叫嚷着,逃跑着,一声声鞭子抽在了他们企图挣扎的身上。
向四周看去,圆形的场地上满是擦不净的陈旧血渍和落下的礼炮灰烬。
向远处望去,价值千万的席位环绕四周拔地而起。一张张笑脸高坐宾席,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我们大声“窃语”,目光如炬。
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只看见一张张嘴巴好似油腻的血盆大口,在下着赌注。
“哈哈哈哈……今晚……胜出?”
“不可能吧……那么瘦弱……如此凶猛…”
“下注下注……狮子……豺狼……那群下人……”
一双双眼睛打量在我们身上,如针如芒。
忽然间,头顶的灯光亮了,四周的灯光灭了。
打下的灯光投在了我们身上,围坐在一起的我们瞬间成为了这圆形场地的焦点。
“女士们先生们!……”
侧方传来的声音惊扰了我恐慌的心情,视线先思想一步望了过去。
一道身影藏在黑暗里缓步走到我们身前,落在了我颤抖的瞳孔中,
他是……
“欢迎来到…”
……断刀流!
“…‘黑街斗兽场!’”
刹那间,礼炮轰鸣,一道灯光打在了断刀流身上,彩色的礼炮灰烬飘扬在半空,密封的球形顶板上亮起了刺眼的霓虹灯,照耀着五个大字——“黑街斗兽场”。
“呜呼!!”
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
断刀流面带笑容,对着观众席草草鞠下一躬,便重新隐回了黑暗里。
这时,广播的声音响起了,不是断刀流的声音,却一声声震惊着我的意识。
“尊贵的观众们!再次感谢大家来到我们黑街斗兽场!今天,又是我们新一轮‘非生即死’的斗兽节目!……”
“参赛方有…我们凶猛的野兽——老虎‘永夜’!”
忽然间,场地左边的灯亮了,映出一只被铁链捆绑在铁笼中痛苦咆哮的老虎。
同为老虎,它的叫声响亮,却不如‘太阳’那般清澈,它的眼神凶狠,却不如‘太阳’那般明亮。
声声嘶吼,却都声嘶力竭,句句咆哮,却都是在祈求解脱。
“同时!还有我们大家所期待的,蝉联数次冠军,同时拥有人类智慧与野兽凶猛的——狼人‘撒旦’!”
这时,场地右边的灯亮了,照出一位跪坐在笼中的身影。
残破的耳朵立在灯光下,那是他在这场地上多次获胜后充满血腥的徽章,灰色的眼眸缓缓抬起,却尽是对求生的麻木和对死亡的渴望。
“以及……已经在我们舞台中央等待了多时的——人类求生组!”
灯光再次打在了我们身上,却换来台上的声声嘲笑,和句句鄙夷。
“规则照旧!胜者存活,成为冠军!至于败者,要么死于台上,要么成为各位宾客的盘中野味,或者退回‘黑街工厂’,成为各位的华丽服饰!”
话音落下,台上轰鸣,台下哀嚎。
刹那间,一座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将我,将我们,将我们和他们,一起关在了里面。
致此,斗兽游戏…
“各位观众老爷!斗兽游戏第一场…”
“开始了!”
…………
…………
所以,何为生存?
是被饿了七天的野兽冲出铁笼,即使渴求死亡也忍耐不住生存的本能,一边祈求着生命的解脱,一边撕咬着台上人的身体为自己的生命注入骨血?
是在这台上蝉联数场,为了生存早已对生命麻木了的狼人,蹲坐在笼中冷眼看着一切?
是在慌忙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被骗的人类,所谓的贡献竟是生命的献祭,所谓的生存竟要与野兽搏斗和赛跑?
还是那些身居高位,手持钥匙的嘉宾,喝着红酒,谈笑风生,将生存作为奖励,将他人的生命看作是一场游戏?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片场地上,有我母亲曾经站过的脚印,尽管现在已经被鲜血浸盖;
我只知道,在那群宾客身靠的后背上,有我父亲一砖一瓦补好的墙壁,尽管现在早已被霓虹遮去了身影。
我跳到原本关着老虎的铁笼上,抬头看向天空的方向,头顶却只有一片密不透风的铁板。
这是哪里?他们将我母亲的场地搬到了哪里?
为何我看不到天空,感受不到微风……
瞬间的怒火浸满了苦涩,看着那群身居高位指指点点的笑脸,只想撕碎他们。
“吼!!”
忽然的一声虎啸,惊回了我怒瞪向那些人的目光。
放眼望去,遍地残骸。
跳不上高处爬不上铁笼的人,成了生存游戏下的牺牲品。
蹲坐在笼中的狼人依旧守在笼中,好似不忍杀戮,却也好似在等待最后的胜利。
吃饱了的“永夜”,舔食着嘴角的鲜血,眼中却满是对活下去的疲惫。
它看了看蹲坐在笼中的“撒旦”,又转头看向我。
眼睛对上的刹那,不知为何,我竟在以胜利者姿态站在台上的它的眼中,看到了求死的愿望。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上演一场求生的戏码?
直到一声声鞭子抽打在了它的身上。
“愣着干嘛?快动起来!难不成你还想挨打?!”
“快啊‘永夜’!你不想变成餐桌上的野味对吧!”
“就像之前那样!撕碎那个人!然后和‘撒旦’决斗啊!”
吃饱了的它在一声声叫喊中晃动着身体向我迈步了过来,我看清了它满身的伤痕。
这时我才明白,催促着它生存下去的,原来从来都不是对生的渴望,不是对自由的向往,而是对那一声声鞭打的恐惧,是铐在它脚上丁玲作响的…挣脱不掉的镣铐。
眼眸暗下的瞬间,我摸向了腰侧父亲的匕首。
我想,“永夜”…该脱掉生存的枷锁,去寻找“太阳”了。
翻身下铁笼的瞬间,父亲的匕首在灯光下闪出光辉,挥舞的瞬间,喉管破裂,鲜血飞溅,一具猛兽身躯不带任何反抗的轰然倒地。
刹那间,刚才还在催促和欢笑的宾客们顿时鸦雀无声。
下一秒,一声声咒骂炸耳。
“怎么回事?!”
“断家怎么做生意的!?”
“怎么能让这一个下人赢了呢!”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来看这个的!”
络绎不绝的骂声回荡在我耳边,我却看到了‘永夜’眼中的满足,和‘撒旦’眼中的光亮。
一直蹲坐在笼中的狼人站起了身影,一步步走到了我的身边,又蹲跪在我身旁。
沙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
“谢谢你,谢谢你帮它解脱…‘他们’一直不允许它死,我的这双手…这次终于不用再让它受皮肉之苦了……”
他慢慢抬手闭上了‘永夜’的眼睛,在口中轻轻念道:“安息吧…永夜……”
又抬头看向我,弯起他只剩疲倦的眼睛,
“小兄弟……那明天那场…我也…拜托你了……”
“什么?什么意……”
可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狼人话中的意思,忽然的一拳就猛然打在了我脸上。
“你是谁?!是来砸我场子的吗?!”
被重重打了一拳的我摔倒在地,头晕眼花,我模糊的辨认出了眼前说话的人——断刀流。
同时一道电击,电晕了想要维护我而扑向断刀流的“撒旦”。
意识慢慢回归的同时,我轻笑出了声,
“断二少爷…我只不过是断府的一个小打杂的而已,被带到这里的我…又怎么敢…砸您的场子呢?”
我站起了身体,又假装毕恭毕敬的向断刀流行了礼,“…我只不过是学了一点体术,防身保命用的而已……”
又缓缓咧嘴一笑,“再说了……您的节目…也该有些变化了。”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说这些话,断刀流愣神了一瞬,又立马反驳道:“你胡说什么!”
可我却没回应他的话,而是连忙扭头看向那些身居高位的人,
“各位观众!相信你们也早就看腻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被老虎撕碎吃掉的戏码,场场都是相似的节目,场场都是下人被撕碎,老虎与狼人搏斗然后甘拜下风,难道就不觉得腻吗?”
“你在瞎喊什么!?还不快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解决掉!”
在断刀流的一声命令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保安立刻上台将我扣在了地上。
“…不如给个机会,让我给大家表演点不一样的……”,被摁在地上的我费力的呼吸着,却不肯放过一点机会的依旧在大声呼喊着,
“…更何况,我就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而已,又怎么逃得出这铁笼?”
似乎是我的哄骗奏效了,观众席上传来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但站在我旁边的断刀流,却不知为何的害怕了起来。
片刻的思索后,他猛然抬手卸下了旁边人腰间的短刀,抵在我的胸膛,一字一句说着威胁的话,“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那我就现在满足你的愿望!”
下一秒,刀峰戳破衣服就要刺入我的胸膛。
可就在这时,一声呼喊突然从观众席上传来,“等一下!”
这一刻,我眼眸颤动,勾起嘴角,我知道我死不掉了,至少现在死不掉了。
“这个下人说的有道理,既然他都战胜了‘永夜’,不如就让他比下去,看看和‘撒旦’相比谁更厉害。”
“每次的决胜场都是看老虎和狼人厮杀,我们也早就腻了!”
“再说了,以你们断家的实力,总不能让一个下人赢了吧,而且断家难道还害怕一个下人最后跑了不成?哈哈哈!”
观众席上传来了一句句为我说话的声音。
尽管他们只是在为他们那一点点变态的乐趣而“求情”。
但现在的我,却格外的感谢他们的那些变态乐趣,要不然我的哄骗也不会奏效……毕竟,这些手握权力又整日里无事可做的权贵,最期待的…就是刺激和新鲜感。
我看向断刀流微微颤抖的眼睛,又在他警惕却又无奈收起手中刀的同时,脱出一口气,含笑道:
“…放心吧断二少爷,明天的斗兽场,绝对会让您…眼前一亮。”
看来,
属于我的游戏,终于可以开始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