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里,守鹤坐在布满青苔的木桩上,垂眸听完知朝的叙述。
风穿过叶隙掀起他米白色的发梢,几缕金纹在阴影中飘忽不定,良久才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叹。
他没想到自己被封印的期间会发生这么多事。
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独自承受住了多少压力,才做出了刺杀团藏叛逃木叶村的决定。
一定很不容易吧。
说来也奇怪,作为一个尾兽,他向来不屑关注人类的纷争。
可是如果是发生在她身上的话,胸腔里却泛起陌生的钝痛。
这种心绪让他恍惚想起分福 —— 那位曾用真心焐热他冰冷内心的人柱力,是他唯一视作友人的存在。
而如今这份情感,竟比当年更添了几分灼热。
是作为人类形态的自己,连心理也与人类相似了吗?
他张了张嘴,想关心的话却变成了不痛不痒的询问:
“所以,你现在是叛忍了?”
知朝挑眉,微微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明知故问。”
“切,人类的破事最麻烦。” 守鹤别过脸,耳尖却有些发烫,“不过…… 如果你想让本大爷陪着,也不是不能考虑。”
少女抖落斗篷上的枯叶,唇角扬起一抹淡笑:“既然你都开口了,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白鸟族地。”
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在腐叶地上织出斑驳的碎金。两人并肩穿行林间,枯枝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除了交错的脚步声,唯有几声孤鸟啼鸣掠过空林。
守鹤偷偷瞥向身侧的知朝,她的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眉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冷锐,像是被风沙磨砺过的玉石,在温润中透出凛冽的锋芒。
“你好像变了很多。”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诶?”知朝眨了眨眼睛,眼尾笑意轻漾:“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阳光落在守鹤米白色的发丝上,随着走路的动作泛起柔和的光:
“被封印时,我感受不到时光流逝。从你将我封印到此刻释放,在我感知里不过一瞬。”
说完,他停下脚步偏头注视着她的眼眸,表情认真:“听你说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后,我感觉你现在好像藏了很多心事。”
知朝的睫毛微微颤动,伸手拨弄垂落的发丝在耳后,不以为意道:
“少女的心事可不是随便就能猜到的哦。”
见她故作轻松,守鹤语气里染上几分急恼:
“你明明知道本大爷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还能是什么?”
“是……” 守鹤瞳孔骤缩,一股森然杀气自后方破空而来。
“小心!”
他低喝出声,长臂一伸将知朝横抱而起,迅速跳离了原地。
数道寒光擦着衣角钉入地面,枯叶在空中裂成碎片,簌簌飘落。
守鹤落地时向后轻盈的滑去一段距离,怀中的知朝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鼻尖还残留着阳光烤过的草木芳香。
“是来追杀我的暗部吗?” 知朝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守鹤铁钳般的手臂箍得更紧。
他黄色的瞳孔闪烁这傲然的光芒,米白色短发无风自动,空气中骤然弥漫起沙粒摩擦的沙沙声。
“待着别动,” 他的声音混着少年的躁意,“本大爷正想试试自然之力呢。”
话音未落,守鹤周身的沙粒凝聚成尖锐的长矛,迎着破空而来的暗器反向射去。
剧烈的爆炸声中,三道黑影从树梢跃下,他们戴着陌生的面具,冰冷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看清对方暗部装束,知朝长舒一口气:
“还好,不是木叶的人。”
“既然如此......”
守鹤嘴角勾起张狂的弧度,脚下的沙地突然化作旋涡飞旋而起,将一名暗部忍者卷入其中,沙粒如锁链般缠绕得他动弹不得。
其余两人见状,迅速结印施展出水遁术,两股激流裹挟着锋利的水刃朝他们冲来。
知朝感觉怀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守鹤周身腾起炽热的气流,滚烫的沙墙轰然升起,将水遁术的攻势尽数抵消。
蒸腾的水汽中,他眼神一凛,漫天黄沙凝聚成巨大的沙之手,径直朝暗部忍者抓去。
“风遁?狮吼炮!”
暗部忍者们同时暴喝,数道肉眼可见的空气炮轰碎沙之手,锋利的气劲在守鹤衣袖上划破了数道裂口。
“本大爷可不是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守鹤的声音中混杂着野兽般的低吼,无数细小的沙粒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沙之化身,如同沙漠中的魔神般俯瞰着蝼蚁般的敌人。
暗部忍者们终于出现了惊恐的情绪,他们显然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望着头顶遮天蔽日的 “巨兽”,身体僵成了石雕。
知朝看到守鹤周身翻涌的金色沙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吗?
就在守鹤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时,暗部忍者们咬牙抛出烟雾弹,借着浓雾迅速撤离。
他刚想要追击,却被怀中的知朝高声制止了动作。
“别追了,” 知朝从守鹤怀里挣脱,看着手臂上划破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你的伤......”
“伤?什么伤?”
守鹤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臂,却在看到知朝担忧的表情时,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不过是几个小喽啰,本大爷还没尽兴呢。”
知朝轻轻叹了口气,从卡包里抽出治疗膜卡:
“你先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
守鹤别扭地偏过头,看了看消失的三道身影,最终还是乖乖坐下,任由她小心翼翼的掀起自己的衣袖。
光滑的手臂上哪里还有受伤的痕迹,要不是袖口破口还在,知朝几乎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奇怪....伤口呢?”
她抚摸着那片完好的皮肤,眉峰蹙得更紧。
手臂上的痒意让守鹤有些不自在,他猛的把手抽了回来,撇开目光:
“都说了没事,你怎么就不信呢?”
“可是.....”知朝的指尖还残留着守鹤肌肤的温度,“我明明看见了……”
守鹤垂头叹了口气,紧接着他从知朝的忍具包里抽出一支苦无,未等她反应,寒光一闪,便斩断了自己一根手指。
“你做什么?!”
苦无切开皮肉的声响轻得像撕裂薄纸,殷红血珠刚从断面渗出,就被骤然涌起的沙粒包裹。
知朝惊呼声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守鹤断指处腾起金色沙雾,断裂的指骨在砂砾中重新拼接,皮肤如融化的蜡般层层覆盖。
不过喘息的时间,那截手指已完好如初,连指甲盖都透着健康的粉润。
“看到了吗?” 守鹤将手伸到她眼前,指尖还沾着几粒未完全消散的金沙,“虽然没有了查克拉,但恢复力比之前要厉害很多呢。”
他语气里带着孩童般的炫耀,却在触到知朝颤抖的指尖时,动作猛地僵住。
“笨蛋!你是想吓死我吗!”
头顶突然挨了重重一击,守鹤被砸得眼冒金星。
知朝攥着拳头,眼眶泛起的红意却比掌心的温度更灼人。
守鹤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忽然发现她睫毛上凝着的水光,嚣张的气焰瞬间熄了大半。
“我这不是证明给你看嘛.....” 他别过脸嘟囔。
知朝带着鼻音生气控诉道:“那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啊!”
他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随后妥协般的上前一步,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对不起。”
怀里的人还在微微发抖,他低头时,鼻尖蹭到她发顶的温度,忽然觉得刚才那根断掉的手指,似乎也有些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