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正是人见狗嫌的年纪。
言卿讨厌病房,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地要出去。
被傅妄烬哄着带回了云景花园。
自从上次的爆炸事件,萧頔就跟医院请了长假,专心应付这边的事。
云景花园够大,萧頔连人带仪器一块儿入驻,恨不得搬间手术室进去。
“正好,近期考虑给傅哥做手术吧。”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拨了薛凝的电话。
“喂,薛小姐吗?是我萧頔。”
“是这样,我打算筹备傅哥的手术了。方便的话,介意来这里待一周吗?”
“我知道这样很麻烦你…放心,傅哥做事很公正,不会让朋友吃亏的。”
……
凝香堂。
薛凝穿了身镶珍珠的黑旗袍,坐在香案前。
香案后挂着幅古朴的长轴画。
画上,是个面容极其美丽的白袍女子,鹤发童颜,发间插着根珍珠簪子,身边盘绕着一条赤眸的洁白蟒蛇,鳞片足有巴掌大。
“……萧医生,我不方便在你那里过夜。”
薛凝顿了顿,
“不过,我可以早晨来,晚上回去。”
电话里传来萧頔的声音:“好。那我派人来接你。”
挂断电话,薛凝缓缓舒了口气。
她站起身,给炉上添了三支细香。
阖眼低声,
“白娘娘,保佑弟子……广结善缘,得偿所愿。”
不知是不是幻觉,薛凝隐隐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娘娘,您有什么要启示弟子的么?”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古画里的女子垂眸望着薛凝,似是爱护、似是怜悯。
薛凝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离开香案,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仿佛从背后吹来一阵清风,冷飕飕的。
她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薛凝转过身,只见香炉里,三支香不知何时已经烧成了两短一长。
不吉。
薛凝无助地闭上了眼。
良久,重新回到了香案前。
合掌祈祷。
“娘娘,请容凝儿…违逆您一次吧。”
“是非祸福,凝儿都愿意承担。”
说罢,薛凝咬了下唇,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忽然感到肩膀一凉,仿佛有一条大蟒盘在肩头,沉沉地往下压。
许久没有出现这种感觉,薛凝忽然喉头哽咽。
“谢谢您……”
***
云景花园。
言卿,或者说九岁的言卿,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她在花园里蹦蹦跳跳,摘花拈草,跑得满头是汗。
餐桌上更是吃嘛嘛香,饭量都比从前大了一半。
“傅哥,这么看的话,她以前吃不下东西,确实是心理和情绪的问题。”
萧頔无奈苦笑,
“切换了人格,肠胃都好了不少。”
傅妄烬没说话,只是冷笑了声,仿佛在自嘲。
果然,言卿从来都没真的接纳过他。
在他身边待着,她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为了复仇……所以才服软么?
“大哥哥,我可以吃你的甜点吗?”
小女孩儿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傅妄烬显然不打算碰的蛋糕。
“嗯。”
傅妄烬突兀地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过来,哥哥喂你。”
小女孩儿并不能感受到他笑容里的危险,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腿上。
傅妄烬噙着抹莫测的笑,用叉子切下块蛋糕,送到言卿唇边。
言卿张嘴,一口吞下蛋糕,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萧頔去开门,原来是薛凝到了。
她穿着别致的旗袍,手里提着医药箱,眼神疲惫与而坚定。
看到坐在傅妄烬腿上的言卿,微微一愣。
萧頔站起身,“薛小姐,辛苦了。”
薛凝礼貌地回礼,目光却忍不住又看向言卿。
她之前在孟家见过言卿。
气质……跟眼前这个完全不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这是言卿,现在是九岁的言卿。”
萧頔简单解释道。
薛凝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跟着萧頔去准备手术相关事宜。
言卿窝在傅妄烬怀里,好奇地看着薛凝的背影,小声问道:“大哥哥,她是谁呀?”
傅妄烬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她是来帮大哥哥治病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