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本来是想找李相夷撒气,顺便聊一聊的——可她刚转过回廊,便撞见单孤刀说她比不上乔婉娩,顿时火冒三丈。
他要娶我,什么无关人等都跑出来不同意!
说白了不就是嫌弃我的出身?那李相夷自己不也曾流落街头?你单孤刀又算什么东西?
惹我是吧?好,我非把你掀个底掉儿,看你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还有那个石水,她没说完的话想必是“妖女”吧?
自己觊觎李相夷却不敢明说,过去乔婉娩顶着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她不敢踩,自己无依无靠的就什么话都敢说了是吧?
李相夷怎么回事?!平日那么威风八面的,连个下属的嘴都管不住?
咋咋呼呼、没有分寸、什么话都往外说,这样的资质还让她当院主?换她早就扫地出门了!
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冷,然后扭头就走。
梁家。
梁子恒。
她沉浸在名为李相夷的梦里,差点忽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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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终于被惊动,神色极为不耐地迈出院来,“怎么了?”
“回门主,消息泄露,梁家带着监察司的人找上百川院要人来了。”
李相夷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提了剑便走。
谁泄的密?
今日他带去品玉山庄的,都是再三挑选的亲信。
佛彼白石。
岱山。
席岑。
姜渔。
思索一圈,实在找不到可疑目标。
看来这回定要将百川院掘地三尺——在他眼皮底下放钩子,真是好本事。
“难道李门主一日不来,便能拖一日?梁公子在百川院万一有什么闪失,这责任只怕你们担不起!”
他一到正堂,便听见
“轩辕大人好大的官威。”李相夷把剑往主桌上一放,看都不看他,“天大的责任,李某担着。”
见他来了,肖紫衿长松了一口气。
“李门主。”对方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梁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就算牵扯进什么案子,按律也是归监察司管理,烦请李门主把人交由我们带回去。”
李相夷抬眸:“谁告诉你,梁子恒在百川院?”
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呵呵笑道:“这,肖护法刚刚差人问了,傍晚百川院地牢里关进来的一批人里,确有一位很像梁大人。”
李相夷对肖紫衿怒目而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肖紫衿也火大得很——他真是倒霉催的,明明都请辞离开百川院了,还大半夜地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质问什么案子!
而且揪他的人是他爹,他也没法发火。
鬼知道李相夷干了什么,居然能让当朝宰相连夜飞书给他爹施压,信里说此事若不配合,肖家就不必存在了。
当初我说要陪婉娩去云游,让你把我的护法名头卸了,你非要留着!现在来怪我扛不住压力?!我倒想推说我不管百川院的事了,那是宰相压着我爹,我推得动吗?!
李相夷无奈,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
算了算了,此事以后再说。
他指尖在桌面上敲击两下,意味不明道:“像?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关了成百上千的魔头,这人多了,随便拉个人都能找出一二相似之处,难道我打开牢门让你一一确认?”
李相夷如此强势,对方便也豁出去了:“梁大人失踪,案子已经在京城刑部挂了数日,算是要案。”
“今晨刑部查到他最后出现在品玉山庄,赶到时发现百川院刚从此地带了十几人走——此事人证物证具有,特遣监察司协同调查,还望李门主配合。”
失踪?
李相夷一想便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准备充分才来发难……效率真是高啊。
若只是借朝堂与江湖分治条约来要人,多半是碰一鼻子灰的——那条约是李相夷亲自跟皇帝谈的,他又怎会把条约放在眼里?
自己避而不见,或者强硬不允,他们也没有办法。
但是朝廷命官失踪就不一样了——他们才是查案一方,而且是大案要案,百川院理应配合,否则就是谋反。
他们出示人证物证,也只是给李相夷面子,百川院无权质疑,只能下这个台阶。
“好一招反客为主。”李相夷讥讽道:“治国若有这个水平,何至于民不聊生。”
“李门主慎言,民不聊生这种话……可是大不敬。”
李相夷冷笑一声,“我若不配合呢?”
“百川院绑架朝廷命官,有谋反之嫌,刑部与监察司将联合上书陈情,调兵以防不测。”对方这次确有底气,竟敢抬眼逼视他,“梁老先生寻子心切,自行联络江湖势力找百川院讨人,希望李门主也能给老人家个满意的说法。”
图穷匕见。
若他不交人,梁家买通的江湖势力将会连夜围攻百川院。
然后扬州的城防兵及时赶到,阻止私仇武斗演变为地方动乱——到时候不是谋反也是谋反了。
竟不惜为一个梁子恒做到如此地步?
李相夷暗自斟酌。
看来此案确实牵涉甚广,连地方武官都有参与,否则宗政家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调动扬州的城防军队。
确实不是紫衿能顶得住的事。
为今之计……在人离开百川院之前,把重要情报撬出来。
可他自己走不开,百川院里有这个本事的——
他传音给岱山:“去找叶灼,让她半个时辰内把梁子恒的嘴撬开。”
“你吩咐过除您之外任何人不得探视要犯。”
“门主令,你拿去给她。”
李相夷两指夹着门主令,不动声色移到椅背后头,轻轻一弹便落入岱山怀中。
可是等岱山火急火燎地赶到叶灼院里,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等他再狂奔到关押梁子恒的地牢,才发现里头亮着灯。
“叶姑娘已经进去了……”负责看守的人听他说完,愣了一愣,“我们以为,是门主让叶姑娘来的。”
岱山气喘吁吁地出示了门主令,“没错,是门主让叶姑娘来的,只是我传话晚了。”
“您不进去?”
岱山摇了摇头,将门主令收回怀中,“门主没说让我进去,我在外守着。”
(自己写的都觉得岱山这样的亲信死了真是太可惜了hhh花好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