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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纬看着石玲玲摘下面具后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心神荡漾,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洒脱的笑容,打了个哈哈:“哈哈,姑娘说笑了。之所以定下这戴面具的规矩,是秉持着我开这醉仙楼的宗旨——‘看破不说破,知人不评人’。毕竟在这楼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员外老爷、世家公子,偶尔也会放松过了头,闹出些不甚雅观的糗事。大家戴着面具,彼此留个颜面,也好规避一些日后相见时的尴尬,您说是不是?”

石玲玲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挑衅与玩味,轻启朱唇:“那张大人,如今我既以真面目示人,以示诚意,大人何不也将面具摘下,与我等……坦诚相见呢?” 她特意在“坦诚相见”四个字上微微停顿,带着若有若无的撩拨。

“好说!姑娘有此雅兴,在下岂敢不从?” 张经纬也是个爽快人,闻言朗声一笑,毫不犹豫地抬手,利落地将自己脸上那副独特的琉璃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年轻、俊朗,又带着几分不羁的面容。“我自认为长得还不算有碍观瞻,原本也想让姑娘见见我的容貌,正好有此机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石玲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却不知,比起白天街上那身着官服、一本正经的县令模样,姑娘……更喜欢哪一款?”

“放肆!你……” 石锦朝见他言语轻佻,竟敢公然调戏太后,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张经纬却不等他说完,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哎,我说你这老家……这位家仆怎么回事?我正跟你家小姐说话呢,主人家尚未开口,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 他随即提高声调,朝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给我‘请’出去!”

石锦朝何曾受过如此待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经纬:“你敢!”

“哈哈哈……” 石玲玲见状,非但不恼,反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畅快笑声,仿佛看到了极其有趣的场面,“张大人,您误会了!他并非家仆,乃是家兄!”

“家兄?” 张经纬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石锦朝那张饱经风霜、严肃刻板的脸上和石玲玲那娇艳如花的容颜上来回扫视,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位……兄长?这长得……未免也有些太着急了吧?莫不是姑娘你故意诓我?你明明是个妙龄少女,风华正茂,怎会是这……这位瞧着颇为持重的老爷子的妹妹?” 他故意把“老爷子”三个字咬得略重。

石玲玲被他夸张的表情和话语逗得掩口轻笑:“张大人真会说话。我们兄妹,其实只相差十五岁,您……看不出来吗?”

“不信!” 张经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笃定,“起码差了三十岁!姑娘你定是怕我笑话你兄长,才故意往年轻了说!”

石玲玲闻言,心中受用,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张大人这话,可真是在夸我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我们终究是年纪大了些。”

“哪里的话!” 张经纬立刻反驳,语气真诚(至少听起来很真诚),“姑娘您这正值花信年华,如同盛放的牡丹,雍容华贵,又带着晨露的清丽。当心怀开阔,多感受世间美好才是,何必自谦?” 他这番半文半白又带着点俏皮的恭维,让听惯了阿谀奉承的石玲玲也觉得新奇有趣。

石玲玲被他逗得再次笑出声,几乎合不拢嘴,连日来的阴郁似乎都驱散了不少。

“够了!” 石锦朝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地厉声喝道,“不准再如此轻浮浪言!”

张经纬这才仿佛刚注意到他,将目光转向石锦朝,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气死人的悠闲表情:“这位兄长大人,火气何必如此之大?看您几位的气度与手笔,想必是从京畿来的吧?不知是经营何方的富商巨贾,还是……朝堂之上的哪位上官?” 他巧妙地再次试探。

石玲玲似乎很享受这种猜谜游戏,配合地笑道:“张大人如此聪明,不妨猜猜看?”

张经纬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片刻后说道:“以张某观之,这位兄长大人,不像是商人。商人重利,眉眼间多是算计,而这位……眉宇间皆是威严肃杀之气,倒像是……御史台的上官!而且职位不低,起码也得是个左右丞,或者侍御史级别的。”

石玲玲挑眉,饶有兴致地问:“哦?为何要这样说?”

张经纬摊手一笑,带着几分自嘲:“经验之谈罢了。之前也有几位御史台的官员慕名而来,无一例外,初时对我这醉仙楼,对我张经纬,都是极尽批判之能事,仿佛我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得意,“最后几杯酒下肚,了解了高阳实情,倒也与我相谈甚欢,甚至还促成了几桩互利共赢的生意。可见,诸位御史大人,也并非全然不食人间烟火嘛。”

石锦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斥道:“哼!那只能说明他们亦是贪官污吏,经受不住诱惑,与你同流合污!你也一样,巧立名目,聚敛钱财,与国争利!”

张经纬却不生气,反而理直气壮地说:“老大人此言差矣!在商言商罢了。他们有需求,无论是信息、人脉,还是某些特殊的‘便利’,我这里有供应,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再说了,我朝律法,可未曾明令禁止官员或其家族经营产业。只要依法纳税,不欺行霸市,有何不可?”

石锦朝被他这番“歪理”气得胸口起伏,口不择言地喝道:“强词夺理!你一个七品县令,便如此娇纵妄为,目无尊上!若让你这等人生居高位,那还了得?是不是连陛下、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经纬脸色一正,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直视石锦朝:“陛下乃天下之主,万民之父,我张经纬岂会不放在眼里?我是要放在心里敬着!反倒是你们这些御史言官,整天将圣人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扣上大不敬的帽子,行的却是党同伐异、攻讦构陷之事,这才是真正有辱皇家圣明!”

“你……你大胆!” 石锦朝被他这番犀利的反驳噎得说不出话来。

石玲玲看到一向强势的兄长在张经纬面前连连吃瘪,心情莫名地舒畅了许多,她趁势追问,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张大人……对太后娘娘,也放心上吗?”

张经纬毫不犹豫,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敬仰:“那是自然!如今天子年幼,太后娘娘以一介女流之身,垂帘听政,稳住朝纲,你看如今我天朝,虽有边患,但内部大体安定,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这难道没有太后娘娘宵衣旰食、辛劳持政的功劳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真诚的感慨,“我只是个边陲小县令,帮不上娘娘什么大忙,只想努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治理好这一方水土,让高阳百姓日子过得好些,国库税收多些,这便是我能为娘娘分忧,尽的一份心力了。”

“咳咳……” 一旁的孔书生实在听不下去这过于露骨(且在他看来极其虚伪)的奉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等拍马屁的功夫,即便是他这等熟读圣贤书、深谙官场之道的儒学世家子弟,也自愧弗如,难以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口。

在场除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圈都有些微红的石玲玲,其他人都听得出来这话里掺了多少水分。然而,偏偏这“假话”听在石玲玲耳中,却如同甘霖滋润了干涸的心田。

孔书生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开口转移话题,语气谦和:“敢问张县男,师从哪位大儒?能教出县男这般……嗯……独具慧眼的弟子。”

张经纬坦然道:“某师从云州太守,刘延之刘大人!”

石锦朝立刻抓住了话柄,冷笑一声,带着嘲讽:“原来是东海炳公(刘延之的老师)的门下!怪不得……说起话来如此……哼!说到底,你们显学一脉,与那心学也算属同宗,最是擅长这些蛊惑人心的谣言歪理,巧言令色!”

张经纬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挺直了腰板,义正词严地反驳:“我们显学弟子,行的端,做得正,讲求的是经世致用,实事求是!岂会像某些人,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纵容族亲,勾结邪教,荼毒天朝百姓,视人命如草芥!” 他这话,几乎是直接指向了石锦朝之前包庇族人的丑闻。

“你!你找死!” 石锦朝被戳到痛处,瞬间暴怒,猛地站起身,指着张经纬,手指都在颤抖。

张经纬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讥诮:“这就生气了?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石相的门人党羽。你们这些京官啊,圈子是真乱,一会儿是相党,一会儿是藩王党,一会儿又是左右两相党,争权夺利,乌烟瘴气。要我说啊,与其费尽心思站队,不如跟我一样。”

石玲玲此刻已经完全被张经纬的胆识和言辞吸引,忍不住追问:“那……张大人你是哪一党?”

张经纬昂首挺胸,声音清晰而坚定,掷地有声:

“我张经纬,是帝党!一心朝圣,忠君爱国,绝无二心!”

孔书生见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连忙开口试图缓和,语气带着无奈:“张县男这话说的,倒显得我们好像是心怀异志的二臣贼子一般了。”

张经纬却毫不留情,目光扫过石锦朝和孔书生,冷笑道:“是不是二臣,不是靠嘴说,是看行动!你们整天只想着结党营私,维护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为了扳倒政敌无所不用其极,何曾真正将朝廷利益、百姓福祉放在首位?说你们是只顾私利、罔顾国事的‘二臣’,有何不对?!”

“狂妄!狂妄至极!” 石锦朝彻底被激怒了,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张经纬,却因极致的愤怒而一时组织不起更有力的语言,只能反复斥骂,“竖子不足与谋!简直无法无天!”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