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凤鸾宫灯火辉煌。
梦琪琪身着月白织金襦裙,端坐在赵承业身侧,目光不经意扫过殿中央起舞的女子。
那不是梦婉清又是何人?
只是比起选秀时的明艳,此刻的她面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掩不住眼底的憔悴,广袖翻飞间,裙摆竟有些不合身地晃荡。
一曲终了,满殿寂静。
老皇帝皱着眉抿了口酒,淡淡道:\"美人这舞,倒是越发退步了。\"
梦婉清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惶恐,还请陛下......\"
\"退下吧。\"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梦琪琪看着梦婉清踉跄着退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所谓嫡女,所谓皇妃,在皇权面前,终究不过是蝼蚁罢了。
散宴后,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赵承业突然握住梦琪琪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轻声道:\"放心,本少爷的夫人,绝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梦琪琪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车窗外,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她望着赵承业认真的侧脸,心中某处悄然泛起涟漪,却又很快被理智压下。
而此刻的冷宫,梦婉清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望着墙上斑驳的影子,终于痛哭出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精心筹划的一切,到头来竟是这般下场?
却不知,这不过是她在后宫深渊里,更惨烈的开始。
秋夜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掠过窗棂,梦琪琪斜倚在妆奁前,指尖捏着一支羊毫,在宣纸上随意勾画着兰草。
白日里宫宴上梦婉清的狼狈模样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却没注意到门扉已悄然推开。
赵承业倚在门框上,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侧影。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半褪的藕荷色中衣松松垮在肩头,露出一截莹润的锁骨,发间散落的几缕青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抬脚走进屋内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梦琪琪手中的笔一顿,头也不回地开口:\"国公府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进内室都不用通报?\"
\"夫人这是恼我?\"赵承业几步上前,双手撑在妆奁两侧,将她困在怀中,\"白日里在宫里,看你盯着那些舞姬瞧了许久......\"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是不是在想,她们比我......更厉害?\"
梦琪琪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想起那晚自己脱口而出的\"中看不中用\",慌乱间抓起胭脂盒往后砸:\"赵承业!你......\"
话未说完,已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妆奁上。
铜镜里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赵承业眼底翻涌的暗潮让她呼吸一滞。
\"夫人可别后悔。\"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淬了酒,修长的手指挑开她颈间的系带,\"今夜,我定要让你......\"
话音被吞咽的声响截断,纱帐在夜风里轻轻晃动,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纠缠的影子投在墙上。
梦琪琪不知今夕何夕。
赵承业滚烫的掌心仿佛带着燎原之火,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灼痛与酥麻。
她抓着他的后背想要推开,却反被攥住手腕按在枕上;想要咬他,却被含住唇瓣辗转吸吮。
恍惚间只听得他在耳畔呢喃:\"说句软话......\"
\"不......\"她倔强地扭头,却换来更汹涌的侵袭。
屋内的温度节节攀升,锦被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绣着并蒂莲的床幔被扯得歪斜,瓷枕坠地碎裂的声响混着粗重的喘息,在秋夜里显得格外暧昧。
晨光熹微时,梦琪琪艰难地睁开眼。
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般酸痛,尤其是腰肢,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惊动了身旁的人。
赵承业将她重新捞进怀中,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还早,再睡会儿......\"
\"都怪你!\"梦琪琪有气无力地捶他胸口,\"我今日还有事......\"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酥麻,吓得她轻呼出声。
赵承业低笑一声,翻身将她覆在身下,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越发勾人:\"夫人不是说我......中看不中用?\"
梦琪琪的脸瞬间红透,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咬住指尖轻轻吮了吮。
她别过头去,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哪是什么绣花枕头!分明是披着羊皮的饿狼!
等春桃在外头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要准备早膳时,梦琪琪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赵承业却笑得格外得意,扬声应道:\"告诉厨房,准备醒酒汤......不对,要醒神汤,夫人今日累着了。\"
门扉重新阖上的瞬间,梦琪琪埋在他怀里,耳尖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自己嫌弃的浪荡子,竟真的用一整夜,让她彻底收回了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话。
而更让她心慌的是,在这场翻云覆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冲破理智的防线,在心底生根发芽。
————
一个月的时间,国公府像是被人换了天。
原本执掌中馈的大少奶奶柳意欢,如今连采买胭脂水粉都要向赵承业报备;库房的钥匙、田庄的地契,也都陆续转到了赵承业手里。
这天晌午,赵承轩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弟弟坐在太师椅上翻阅账本,心里五味杂陈。
\"老二,你这步棋走得够绝。\"赵承轩关上门,语气里带着不甘,\"我一直以为你只知道花天酒地,没想到......\"
赵承业头也不抬,指尖摩挲着账本上的数字:\"大哥何尝不是藏得深?这些年把国公府的生意打理得半死不活,还在皇上面前装贤良。\"
他突然合上账本,抬眼看向兄长,目光冷得像冰,\"不过有些事,也该到揭开的时候了。\"
赵承轩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十二年前,父亲的原配夫人刚生下嫡子,当夜就传出孩子夭折的消息。\"赵承业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可实际上,那个孩子被人用刚出生的庶子调了包。\"
他突然笑了,笑得赵承轩后背发凉,\"大哥,我说得没错吧?\"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赵承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扶着桌角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临终前告诉我的。\"赵承业摸出一块玉佩,正是国公府代代相传的世子信物,\"这些年我装成纨绔,不过是想让某些人放松警惕。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赵承轩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当年母亲为了让他当上世子,买通产婆偷换孩子,这些年他提心吊胆,生怕事情败露。
他突然抬起头:\"你想怎么样?把我赶出国公府?\"
\"赶你出去多没意思。\"赵承业慢悠悠地坐回椅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从今天起,国公府的生意由我全权负责。你嘛......就老老实实当个闲散少爷。\"
他放下茶盏,声音里带着警告,\"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不介意让全京城都知道,赵家长子是个冒牌货。\"
赵承轩握紧拳头,却又不得不松开。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弟弟\"哪里是什么草包,分明是藏在暗处的狼,现在露出了獠牙。
等赵承轩失魂落魄地离开书房,赵承业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的忍辱负重,装疯卖傻,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摸了摸怀里梦琪琪送他的香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有她在身边,这国公府的天,该彻底变一变了。
赵承业掌了国公府大权后,像是把从前荒废的时光都补回来似的,夜夜缠着梦琪琪。
每天天还没亮,梦琪琪就腰酸背痛地醒过来,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心里直犯嘀咕:\"这日子没法过了,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折腾垮不可。\"
好不容易熬到赵承业出门办事,梦琪琪赶紧叫上春桃,说什么也要出门透透气。
马车晃晃悠悠驶进京城最热闹的集市,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茶馆里的说书声,听得人心里都敞亮了些。
正逛着,突然听见街角传来一阵哭嚎声。
几个小孩举着石头,朝着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女人扔过去:\"疯子!丑八怪!\"
那女人头发乱得像草,脸上结着疤,身上的破衣烂衫还沾着泥,蜷缩在地上直发抖。
梦琪琪心里\"咯噔\"一下,这身形、这眉眼,分明就是梦婉清!
可她还是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问旁边卖菜的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娘叹了口气:\"造孽啊!听说是宫里出来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人毒哑了嗓子,还挑断了脚筋。被扔到这儿后就疯疯癫癫的,天天在这儿要饭。\"
梦琪琪走到女人跟前,蹲下身子。女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啊啊\"地叫着,伸手想抓她的脸。
春桃吓得尖叫一声,梦琪琪却不慌不忙往后躲了躲,从袖兜里掏出几文钱放在女人跟前:\"快走吧,别在这儿招人嫌了。\"
女人盯着铜钱看了看,又抬头看看梦琪琪,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像是想说什么,可嗓子里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梦琪琪看着她脸上的疤,想起上辈子原主被她害得惨死的模样,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不忍的样子:\"春桃,再给她几个馒头吧。\"
等离开街角,春桃还心有余悸:\"小姐,那女人看着真吓人。\"
梦琪琪没说话,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是赵承业前几天送的。
想起家里那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再想想刚才狼狈不堪的梦婉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吧,回去晚了,又得被念叨。\"
马车缓缓驶远,梦琪琪透过帘子往后看,只见梦婉清正用脏手抓着地上的馒头往嘴里塞,几个小孩还在一旁起哄。
曾经风光无限的相府嫡女,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她靠在车壁上,心里默默盘算着,往后的日子,可不能再由着赵承业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