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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武之信条 > 第471章 开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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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人迹罕至的树林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营地。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林间雾气氤氲,缠绕在古木虬结的枝干之间,像一层层灰白的纱幔缓缓游动。月光被厚重的树冠撕碎,只余下斑驳的银屑洒落在腐叶覆盖的地面,泛着幽微的冷光。就在这片死寂的密林深处,一座隐秘的营地悄然蛰伏,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黑暗中屏息隐匿。

营地之外,数道防御法阵如无形的巨网层层叠叠地张开,符文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泛着淡青与暗金交织的微芒,如同蛇鳞般缓缓流转。最外层的幻阵更是精妙绝伦——它将整片营地完美地“编织”进周围的林景之中:扭曲的光影让帐篷化作树影,巡逻的身影在视觉中模糊成晃动的枝桠,甚至连脚步声都被幻化成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轻响。若非拥有一品级别以上的精神力,哪怕贴面而行,也绝难察觉这林中竟藏着一处活人据点。

这里,正是陆远景等人仓促开辟出的一处落脚点,既是避难所,也是绝境中的孤岛。

其中一座最大的帐篷,以暗紫色兽皮缝制,边缘绣着燕国皇族特有的云雷纹,厚重而沉肃,正是慕容云逸与妻子宫莎艳的居所。帐内燃着一盏青铜灵灯,灯芯跳动着幽蓝的火焰,散发出淡淡的檀香与灵草混合的气息,本该宁神静气,此刻却压不住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哀意。

慕容云逸斜躺在一张由灵木与金属拼接而成的工学座椅上,椅身泛着冷银色的光泽,上面刻满了细密的阵纹,显然是件高阶灵器。他缓缓摘下覆盖在头上的玄铁头罩,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嗒”轻响。头罩内侧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灼痕与血渍,映衬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他双目微闭,睫毛轻颤,额角青筋隐现,那副没落的神情,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毕竟是夫妻,宫莎艳从他那一瞬的神情中就读懂了一切——那是一种兄弟砌墙、故土崩裂、信念被撕碎的绝望。

她没有多言,只是轻轻走到一旁的矮几前,提起一柄青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茶水呈琥珀色,热气袅袅升腾,带着一股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她特意加入的安神灵草。她将茶轻轻放在他手边,而后绕到椅后,双臂从后方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发间,用温柔得几乎要融化的嗓音低语:

“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一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那扇紧闭的心门。

刹那间,慕容云逸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砸在工学座椅的金属扶手上,发出极轻却清晰的“嗒”声,如同夜雨敲打铁叶。紧接着,泪水如决堤的江河,无声地汹涌而出。他没有嚎啕,没有嘶吼,只是任由那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在寂静中奔涌,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无人看见的深夜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帐外,风声渐起,林间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凄厉而悠远。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营地边缘的法阵光纹,如同血色的蛛网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雷声闷闷滚来,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

而另一座营帐内,气氛却如烧红的铁块,灼热而紧绷。

曹问、陈俊宇、韩月儿、许君泽,吴勇等人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地形图,边缘已被灵火燎出焦痕。油灯在中央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扭曲如鬼魅。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未散尽的硝烟气息,压抑得令人窒息。

“现在我们被血息宗的追杀令在全大良通缉,腾孝的人也潜藏在暗处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咱们现在处境是相当的艰难啊!”曹问低声道,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两面夹击,我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陈俊宇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跳动:“逃!绕道回‘七零六’!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行!”韩月儿猛地抬头,眸子如寒星,“任务未完成,擅自撤离就是逃兵。联盟的律令你不是不知道——通缉令一出,家族受牵连,你们或许没有事。可是我韩家几代经营的基业,一夜之间就会被清算!”

许君泽靠在角落,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家族信物。他冷笑一声:“逃?我们这些人,有几个是真正孤身一人?你们散修可以走,但我们不行。家族的荣辱,绑住了我们的命。”

沉默如铅块沉入帐中。

片刻后,有人低声提议:“……把慕容云逸交出去,和腾孝谈条件,换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曹问“腾”地站起,眼中怒火如焚:“你疯了?!慕容是燕国世子!你把他交出去,燕国皇室会放过谁?整个联盟都保不住你!九族消消乐不是玩笑,是真实存在的诛杀令!”

“而且,”他冷笑,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你以为腾孝是讲信用的人?我们这边只有老大一个人是正了八经的二品,韩洛儿和秦家两兄弟都只能算是半吊子。贡山基地呢?三品坐镇,二品成群。我们拿什么谈?拿头去谈?交出慕容,就是送羊入虎口,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帐内死寂。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暴雨如注,噼里啪啦砸在帐篷顶上,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雨水顺着帐角流淌下来,在地面汇成浑浊的小溪。那雨声,像是命运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再一次陷入沉寂。营帐内,烛火微颤,映得众人影子在帐壁上摇曳不定,仿佛连光影也承受不住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空气凝滞,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口吸气都带着铁锈味的紧张。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死!”韩洛儿猛地站起,声音如利刃划破死寂,“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郭宇抬眼瞥她,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与讥诮:“你以为我们没在想?动脑子的事,又不是砍人,我哪擅长这个?”他攥了攥拳头,声音低了几分,“杀人我行,可这等运筹帷幄……我真不行。”

他话语中没有推诿,只有一种粗粝的坦诚,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惭。他不怕死,只怕无能为力。

韩洛儿沉默了。她望着帐顶,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挣扎。片刻后,她咬牙道:“那……干脆拼了!跟腾孝他们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

“够了!”一直静坐的韩月儿猛然喝道,声音清冷如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这是在泄愤,不是在议事!我们不是街头斗狠的混混!”

帐内气氛骤然紧绷,姐妹之间的火药味几乎要炸开。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而沉稳的声音从营帐外悠悠传来,不疾不徐,却像一道惊雷劈开阴霾: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众人一怔。人未至,声先临。那声音仿佛从远方而来,又似就在耳畔,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分量。仅凭音色,所有人便已知晓——是陆远景。

帘帐一掀,陆远景缓步而入。他身形挺拔,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已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锐气。曹问第一个起身,快步迎上,语气中满是欣喜:“老大!你终于醒了!我们……我们等了整整六天七夜!”

“睡了个长觉。”陆远景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精神力总算彻底恢复了。这种全身轻松的感觉,好久没体会过了。”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焦虑的面孔:“听说你们在开会?为现在的处境发愁?”

“是啊,”曹问苦笑,“毫无头绪,像在黑夜里摸路,不知方向,更不知尽头。”

陆远景却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毫无头绪?不,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

“什么结果?”有人急切追问。

“就是映月刚才的提议。”他目光落在韩洛儿身上,眼中竟有赞许之色,“拼,是个好思路。”

“你……不是认真的吧?”韩洛儿声音微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很认真。”陆远景神色肃然,语气没有半分戏谑,“你的提议,看似冲动,实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我们已被强敌环伺,退无可退。若不主动出击,迟早全军覆没。但——”他话锋一转,“这‘拼’,不是莽撞送死,而是以命搏命,以智谋险。我们要猥琐发育,积攒力量,等时机成熟,一击毙命。”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我已有计划。”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仿佛他手中握着通往生门的钥匙。

韩月儿缓缓开口,声音冷静而警惕:“你……已经有办法了?”

“有。”陆远景点头,眼神锐利如鹰,“但我要先说清楚——这计划,极险。利益与危机并存,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即便一切顺利,我们之中,也至少要有三成的人……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像是在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也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审判。

“若你们愿意听,三天后的正午,来我营帐。我会把计划全盘托出。若你们另有高见,或不愿涉险,我也不强求。各谋生路,各安天命。”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帘帐轻响,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我的话,就这些。”

营帐内,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言语。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神色复杂的脸——有震惊,有犹豫,有恐惧,也有隐隐燃起的决意。

而那“拼”字,已如一颗火种,悄然落入人心深处,只待风起,便燎原成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