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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更让我费解的,是母后与锦瑞昭王的情谊。

昭王是前右丞相的小女儿,覃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宁朝两百年来唯一手握兵权的女王爷。

她的封地在锦绣郡,那里土地肥沃得能攥出油来,春天遍地是金黄的油菜花,风吹过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夏天满塘是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点缀其间,像画里的景象。

秋天稻田翻着金浪,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

冬天雪落在白墙黑瓦上,像一幅素雅的水墨画。

那里盛产的丝绸光滑柔软,能透过光线看到对面的影子。

粮食颗粒饱满,煮出的米饭香喷喷的,连宫里都常吃锦绣郡进贡的米。

每年的赋税占了国库的三成,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粮仓”。

更重要的是,昭王手里握着五万“玄甲铁骑”,那是宁朝最精锐的部队。

骑兵的马蹄裹着加厚铁皮,踏在地上“咚咚”作响,像闷雷滚过。

将士们穿着玄色铠甲,阳光下闪着冷光,个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如鹰。

她们能在三日之内从锦绣郡驰援京城,多年前匈奴入侵,正是这支铁骑,像一把锋利的刀。

把来犯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尸横遍野,让边疆安稳至今。

父皇常对着舆图感叹,手指轻轻点着锦绣郡的位置,眼神里满是信任。

“昭王是宁朝的定海神针,有她在,边疆和天下就乱不了,朝堂就稳得住。”

从前我总疑惑,即便昭王权势再盛,终究是臣子,怎会让后宫之人如此忌惮?

直到父皇下旨立我为皇太女,还让昭王亲自教导我处理政务,我才看清这其中的千丝万缕。

那日昭王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一对镶嵌翡翠的弯刀,刀鞘上刻着精致的云纹和龙纹。

刀柄缠着黑色的皮革,握起来十分顺手。

她比宫里脂粉堆里的妃嫔多了几分英气,走路时脚步沉稳,带着军人的利落。

她带着我在御书房批阅边防奏折,指着舆图上用朱砂圈出的锦绣郡,声音沉稳有力,像敲在战鼓上的声响。

“殿下看这里,每年产出的粮草够边防军吃三年,织出的丝绸能供京城半数百姓穿衣。

再看这里,五万玄甲铁骑驻守在雁门关,个个以一当十,箭术精准,马术精湛。

外敌只要敢越雷池一步,转眼就会被踏成肉泥,连骨头都剩不下。”

说着,她抬眼看向我,眼底带着几分深意,伸手轻轻拂过舆图上京城的位置,指尖的温度似乎透过舆图传了过来。

“你母后,自小便是从边境长起来的女子,这些年,我们的书信就没断过。

信里谈的从不是后宫的恩宠得失,是如何让边防的士兵穿暖衣,冬天不再冻着手脚。

是如何让江南的百姓不受涝灾,辛苦种的庄稼能有好收成。

是如何让宁朝的江山能多传几代,让老百姓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不用再受战乱之苦。”

那一刻,我手里的奏折差点掉在地上,指尖微微发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她们早已不是普通的君臣,是能共商国本、共担风雨的知己。

昭王的兵权,是母后在后宫安坐中宫的最坚实后盾,像一堵厚厚的墙,挡去了所有明枪暗箭。

而母后的智慧,也能为昭王在朝堂上避开不少纷争,帮她分析朝堂局势,让她的兵权更稳,不至于被朝中的奸臣陷害。

她们二人,一个在朝堂之外手握重兵镇边疆,一个在后宫之中稳坐中宫安内院。

像两根牢牢扎在宁朝土地里的顶梁柱,共同撑起了这片江山的安稳,缺一不可。

后宫那些女子,争的不过是父皇的一句夸赞、一份份例的优厚。

图的不过是家族能借着自己的恩宠再往上爬一阶,让父兄能在朝堂上多几分话语权,多捞些好处。

可她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母后背后站着的,是父皇说一不二的铁腕,是昭王五万铁骑的兵权,是宁朝最碰不得的根基。

就像苏嫔,以为凭着太傅女儿的身份就能肆意妄为,结果呢?自己被关在冷宫里守着孤灯,每日只能吃着粗茶淡饭。

看着窗外的月光思念从前的日子,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家族也落得个流放千里的下场,从云端跌入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得罪母后,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争宠,是拿自己的性命、整个家族的前程去赌。

而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后来我坐在那龙椅上,听着下面大臣奏报政务,看着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金砖上泛着金光。

金砖的缝隙里积着薄薄的灰尘,是岁月的痕迹。

偶尔会想起后宫的那些纷争,想起张妃的委屈、李昭仪的哭诉,还有苏嫔的下场。

有一次,我问身边伺候了父皇几十年的老太监李公公:“李公公,从前那些宫妃,真的那么怕母后吗?”

李公公躬身行礼,腰弯得像一张弓,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感慨:“回陛下,不是怕,是拎得清。

她们知道,恩宠是过眼浮名,今日得了明日可能就没了,皇上的心思最难猜。

家族是寻常依靠,可比起皇上的铁腕和昭王的兵权,根本不值一提,像鸿毛一样轻。

什么能争,什么碰不得,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半点不含糊。

谁都不想拿自己的一辈子和家族的未来去冒险,毕竟谁都想好好活着。”

那时我才真正明白,深宫里的算计,从来都不只是儿女情长的拉扯,更藏着几分审时度势的清醒。

那些妃嫔或许不懂朝堂上的权谋博弈,不会看舆图上的边防要塞,不知道粮草调度的艰难。

却能在日复一日的观察里,看清最根本的利害——有些线,碰了就是万劫不复。

倒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守着自己的份例,看着宫里的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而这份清醒,或许比朝堂上那些追名逐利、机关算尽的大臣,还要来得通透些。

就像母后常摸着我的头说的,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我的发顶,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人啊,总要先知道自己能站在哪里,脚底下踩实了,不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碰不该碰的线。

才能站得稳、站得久,才能安安稳稳地过好一辈子,不用担惊受怕。”

这储君的位置,原该是皇兄宁沅承的。

我与他是双生子,自小就像一根藤上结出的两颗并蒂果,根须在泥土里缠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带着一样的节奏。

一同踏入学堂门前的青石板路,石板缝里的青苔沾过我们同款的虎头鞋,鞋尖绣着的小老虎。

一只歪了耳朵,一只缺了尾巴,是常年舞刀弄枪的母后熬夜用金线缝的,针脚里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说这样才像我们俩,吵吵闹闹却分不开。

一同捧着卷了边的《论语》听先生讲学,书页上的批注有他浓黑的墨痕,也有我朱红的圈点。

他总爱把“温故知新”的“新”字写得格外大,还在旁边画个咧嘴笑的小人脸,说要提醒我多思考,别总抱着旧书啃。

连骑射场上拉弓的姿势,都是父皇站在中间,左手扶着他的肩纠正站姿,右手扳着我的臂弯调整角度。

教出的同一个规整模样,我们射出的箭常常并排钉在靶心两侧,箭尾的羽毛还在轻轻颤动,像一对分不开的影子。

连太傅都笑着摇头:“这俩孩子,连射箭都要凑成对,将来怕是要共担一件大事。”

皇兄性子温润得像初春融了雪的溪水,指尖拈起黑白棋子时总带着三分轻缓。

落子声轻得怕惊飞了窗棂上停着的麻雀——那麻雀是御花园里的常客,总歪着头看他。

偶尔扑棱着翅膀蹭他的袖口,仿佛也被他身上的暖意吸引。

连翻书都格外小心,指尖顺着泛黄的纸页边缘轻轻滑过,仿佛那不是书页,是易碎的琉璃,稍重些就会扰了案上跳动的烛火。

烛影在他睫毛上晃,他也只是眨眨眼,目光依旧专注,像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

连先生都说:“太子殿下心细得能装下整个乾坤。”

可他偏又聪慧得紧,先生刚讲完《战国策》里“苏秦合纵”的策论。

我还皱着眉在草稿纸上画着各国的位置,琢磨“如何才能让六国放下嫌隙一心抗秦”。

他已能捧着书站起身,条理清晰地说出个一二三来:“苏秦能成,在于抓住了六国怕秦的心思。

若换作是我,会先稳住周边小国,给他们些实在的好处——比如减免岁贡、开放互市,让百姓能互通有无。

再以共同威胁相劝,而非一味强调秦的强大,那样只会让他们更恐慌,反而容易倒向秦国。”

父皇总爱站在书房门口听着,手里还拿着未批完的奏折,指节因常年握笔泛着青白。

听完便笑着走上前,抚着他的背,指尖划过他墨色的发顶,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的桂花糕。

“吾家有儿初长成,这江山将来交给太子,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