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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丽华口中所指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但我没有表露出来一丝一毫,依旧不动声色。
“大喜的日子,这些事就改日再说吧?您说呢?”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打哈哈道:“啊对对,你看我就是性子急,姑姑就是随口一说…没事了没事了,那你快去陪晴晴吧!”
她说完就急匆匆走了,背影透着点慌乱。
仪式很快开始了。
音乐响起,舅舅挽着符晴的手站在鲜花拱门下,对面是一步步走向他们的蒋勋。
灯光打在符晴身上,婚纱洁白,她的脸上带着光。
我站在姐妹团里,看着舅舅把符晴的手交给蒋勋,听着司仪说着煽情的话。
台下不少宾客在抹眼泪。
本该是感动的时候,陈朵朵紧闭着嘴,发出‘呜呜呜’类似烧水壶的声音…
霁月笑着调侃她,“你在这开火车呢?”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假睫毛都掉了,黏在脸上。
“好感人,呜呜呜…”
王徽音转头看向我,询问道:“师父,您和师爹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我要给师父当伴娘!”
霁月假模假样的掐了掐她的耳朵,警告道:“小鬼,你师父的伴娘只能是我!”
我轻笑了声,没有回答。
目光扫过台下,蒋家父母笑得标准,蒋丽华站在他们身后,眼神却有些飘忽。
姥爷姥姥坐在主桌,姥爷紧紧攥着拐杖,指节发白。
梵迦也站在台下的角落里,身为证婚人,他一会要上去致辞。
他附近围着好多人,不过都被柳相隔绝开了,一副外人不得近身的架势。
他的视线从远处投来,落在我身上,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一对新人交换戒指,宣誓,亲吻…一切按部就班。
轮到父母上台致辞时,蒋爸爸拿着话筒,像企业家开发布会,侃侃而谈。
还说什么‘蒋家娶进这么好的媳妇’,‘以后会把符晴当亲女儿疼’,把场面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舅舅上台,紧张得手都在抖,说得朴实,“…希望他们俩好好过日子,互相体谅…平平安安就好…”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
梵迦也作为压轴出场,原本有些喧闹的宴会厅,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他身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量身定制的烟灰色西装,面料挺括,细节处透着不张扬的奢华。
他并没有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慵懒的矜贵。
身高腿长,肩背笔直,那股子迫人的气场,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地走向礼台。
一路上,原本交头接耳的宾客不自觉地停下话语,看着他。
蒋家父母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梵迦也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
他似乎见惯了大场面,从容不迫的站在台上。
灯光落在他身上,眉眼深邃,面容冷峻,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周遭的喧闹隔绝在外。
他先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眼神并不锋利,却莫名让人心生敬畏。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蒋勋和符晴身上。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低沉悦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没有多余的头衔,却自有一股分量。
梵迦也语气平淡,但奇异地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真诚。
他说着一些官方的话,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从我身上掠过,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最后,他又说,“婚姻,在玄门中人看来,是契约,亦是因果。
今日结缘,便是将彼此的命运线交织一处。
从此福祸相依,荣辱与共。”
台下鸦雀无声。
他说话的方式和内容,都与这种喜庆场合常见的喧闹祝福,格格不入。
却偏偏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看向新郎,眼神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蒋勋,你今日娶走的,不仅仅是一位妻子,更是一份责任,还有一个家族的托付。
望你谨记今日誓言,护她周全,予她喜乐。
若有朝一日,你背叛了你的诺言,因果自有衡量。”
蒋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郑重地点头,“我会的,梵先生。”
梵迦也的目光又转向符晴,眼神似乎缓和了一丝,“符晴,愿你今日所选,是你此生之幸。
往后岁月,若有风雨,符三和我就是你的后盾。”
符晴眼眶瞬间就红了,用力点头。
梵迦也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全场,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仅此,祝二位,同心同德,白首不离。”
他微微颔首,将话筒交还给已经看呆了的司仪,然后从容步下礼台。
整个过程中,他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沉稳得不像是在参加一场热闹的婚礼,倒像是在主持某种重要的仪式。
没有热烈的掌声,台下是一片被镇住的安静。
好几秒后,稀稀拉拉的掌声才响起,然后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不少年轻女孩看着梵迦也,眼睛发亮,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蒋家父母的脸色有些复杂,勉强维持着笑容。
但无论如何,前任的法王参加他们蒋家的婚礼,他们都是无上荣光。
霁月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啧,你们家这位…致辞都致得跟下达最后通牒似的。
不过,挺够劲儿啊!
你看蒋家那几位的脸色难看的。
你给写的稿子?
感觉他平时没这么多话似的?”
我‘噗’的笑出了声,“我整点没用的还行,写稿子我可不会。”
梵迦也一步步走回来,坐回我身边,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气息萦绕过来。
“怎么了?”他侧头看我,声音低了几分。
“谁给你写的稿子?”
梵迦也:“???”
*
宴席开始,敬酒环节到了。
我和霍闲作为伴郎伴娘,跟着二位新人一桌桌敬过去。
轮到我们这伙朋友这桌,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霁月起哄要让蒋勋符晴喝交杯酒,陈朵朵和穆莺在一旁笑着帮腔。
这时突然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长得中规中矩,但手上戴着方形金色戒指,上面是一个发字。
像个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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