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尘寂用一只手撑着下巴。
饶有兴趣的盯着万俟萍。
那张面具之下,万俟萍看不清他的神情。
沐尘寂的声音轻快了不少。
想来季无显受成的伤已经恢复了许多。
沐尘寂道:“你想利用我报复崇安,呵呵呵……这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
“我虽然不爱崇安,但我亦不会背叛她,我不像你那么蠢,我的家族都捏在崇安的手里。”
“是死是活,都是崇安的一句话,我要是你,我早让家族交出妄生铃,换取一线生机。”
万俟萍冷着脸,假装听不懂沐尘寂的讽刺。
她垂眸,再次嘲讽道:“崇安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别说我们家没有妄生铃,就算有,你觉得我们交给了她,我们就能活了么?”
“活不了的,她把阿显对她的冷漠,把对我的嫉恨,尽数撒在我家人的身上。”
她突然抬眸,阴恻恻的盯着沐尘寂。
“你看我这副模样可怜么?”
“与虎谋皮,最后便是遍体鳞伤,我或许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我若是你,我定然将崇安落下神坛,自己做那老虎。”
沐尘寂看着万俟萍的眼眸。
有一瞬间的动容,不过随后消失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沐尘寂耸耸肩,不回答万俟萍的话,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我还没有给你说过我的家族呢,沐家,世世代代为国师府的附庸,永远为皇室而活。”
沐尘寂低头,打量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后,再次抬头看着万俟萍。
“你刚刚问我如何能甘心成为别人皮下的灵魂,我怎么不愿?就算我不做别人皮下的灵魂。”
“又有谁记得我沐家?又有谁知道我沐尘寂?”
“你当我这副身体是谁的?是崇安爱慕之人,是这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是雪山下凡之人,还是这国师府的国师。”
“你说我?为何不愿?”
“你说让我把崇安拉下神坛,自己做那老虎,说实话,我是动心了……确实很诱人,没有人随时能将我的性命当成草芥……我可以选择我想要的活法!”
“呵,可是我不蠢……万一我输了呢?输的代价就是你这副模样了!”
“而现在我只要依附好崇安,我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只需要小心翼翼的去奉承她!”
“而奉承她,本来就是我最擅长的……”
疯子……
这同样是一个疯子……
万俟萍想到之前沐尘寂像狗一样爬到崇安的面前,然后卑微的,去亲吻她的鞋面。
甚至都不敢唤自己的大名。
只能将自己唤成季绦,来寻求崇安的怜悯。
“你不要用这眼神看我,等你足够强大了,可以将崇安拉下神坛,说不定那时的我便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万俟萍喃喃道:“难怪你能同崇安做主仆,你们都是疯子,心都是肮脏的。”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本来要说话的沐尘寂瞬间闭嘴。
他转身背对万俟萍。
像是从来没有同她交谈过一般。
来人同样带着银色面具,他们朝着沐尘寂行了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国师大人,公主让我们将此人带去私狱,她在那等着呢。”
万俟萍转了转眼眸。
她清楚的记得,之前季无显消失不见,天子朝苍傲雪山请求。
重新下派一个国师。
想来,又是欺骗天下人的幌子。
万俟萍想明白了,难怪替崇安办事的一直都是戴着银色面具之人。
看来国师府早已成了崇安手里面的势力。
她想让谁做这个国师。
谁便是这个国师。
万俟萍再次抬眸看向沐尘寂,忍不住道:“你还真是……同我一样悲哀啊。”
沐尘寂根本不搭理万俟萍,而是朝着前来的两人点点头。
随后沐尘寂道:“公主可还说了什么?”
“国师大人,请同我们一起回公主府吧。”
万俟萍好歹是堂堂的万俟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一点点伤。
可这段时间,好像能用在她身上的刑法,痛苦,都不是痛苦。
再次被拖拽回公主府,她不知道时间几何。
只是,再次看见公主府的大门,万俟萍心中翻涌恨意将她淹没。
当日洒满血迹的公主府早已被清洗干净。
大门也被修缮,甚至更加华丽了。
私牢中,摆放着上百种各种各样的刑具。
奇形怪状的刑具,万俟萍的眼眸从那些刑具上划过。
心中没有波澜。
她费劲的勾起唇角。
崇安,这是要将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么?想要让她像狗一样跪地求饶么?
那便尽情的来吧。
她永远不会向仇人下跪。
一路上都是那些受刑人的惨叫声。
声声夺魂,以前的她,只是听着这些惨叫就会痛苦难受。
可现在她手脚被束缚,像尸体一样被人拖拽。
唯一能活动的就是眼睛。
她像是垃圾一样被人扔在地牢中。
本以为会见到崇安的身影,没有想到只是把她换了个关押的地方而已。
而且,这个地方甚吵。
万俟萍正准备闭目,忽然间听见崇安的声音。
“她说出了妄生铃的信息了么?”
万俟萍猛地睁开眼眸,这时候她听见了铃铛声音,她身体突然躬起。
刹那间,她感觉灵魂回笼,身体的控制消失了。
她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她猛地朝着崇安发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崇安的背影。
她的手中捏着一把改造过的匕首,匕首上长满倒刺。
崇安在仔细打量这匕首,似乎对匕首很满意。
她的身后摆着密密麻麻的刑具,身旁还跪着一人。
听见崇安的话后,跪着是人说道。
“公主殿下,这人嘴硬的很,所有的刑具都已尝试过,愣是没有哼一声。”
这时候,崇安的身体微微侧了侧。
像是故意的,将她挡住之人给万俟萍看一样。
那一瞬间,万俟萍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倒流。
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她脚一软,甚至都站不起来,她冲着崇安的方向怒吼。
“崇安……你好卑鄙,你有什么你冲我来。”
“你冲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