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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小一:“……”

小一从窗户跳进来,在榻榻米上行走,走到你身边,又用鸟喙去啄那封厚得不像话的信件,它这么干的时候不停地用翅膀骚扰你,催促你赶紧看。

你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这自作主张的鸟。

如果是他人的信件,如此厚重,你一定会看——应该写了许多重要又复杂的事,暂时见不到你,只好通过信件交流。

可要是缘一的信件,如此厚重的信件——说话都只是寥寥几句说不出更多的日柱,竟然能写出这么厚的信?

你当然会有些好奇,可与此同时,你也对信的主人充满了抗拒。

——还是不要打开比较好。

——如果打开了,不好受的一定是你自己。

——哈!就算不打开的现在,你已经感觉到不好受了。

你冷静地询问面前忙碌个不停的小一:“缘一有什么事吗?”

小一对着你扇动翅膀,张着嘴巴做出说话的样子,然后不停地冲那封信摆头:“……”

你做出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哦,没什么重要的事啊。”

小一呆了一下,它开始用锋利的鸟喙去碰你的手,把你的手往信纸那里推:“……”

你一挥手将它轻轻推开,卷起腿上的包袱皮和信件,堆在一起放在旁边。

你自以为冷静地告诉小一:“我要回总部了,现在忙着收拾行李,没时间看信。”

更何况,是那么厚重的一封信。

这得耽误多少时间?

小一:“……”

对于无法说话的小一来说,这样的发展可真是不得了。

它立刻对你进行捣乱。

将你刚刚叠好的衣服弄乱,你放好的鸟食与水撒得到处都是,站在你的脑袋上啄你的发带,在你眼前挥舞翅膀不准你出去……

你:“……”

一开始觉得这样的小一有些可爱,遵循着自己的意志希望你能够去看那封信的小一,以不方便的鎹鸦的身躯努力影响你——这副努力的姿态其实非常打动人。

可是,逐渐的,你坐在房间里重新给自己束发的时候,看着走过去将角落里的信件拖过来的小一,它无知无觉地进行着徒劳的努力,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心脏里突然溢满了负面的情感,有一瞬间,你不受控制地沉下脸,手也搭在刀上,想要一刀将这多事的鸟斩成两半。

爆裂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下一个瞬间,在小一看向你的时候,你又梳理好情绪,只是单纯地看着被拉到你面前来的信件。

半掩盖在包袱皮下面的、厚厚的、来自缘一的信件。

你全身心抗拒着这东西。

别说打开看看了,就算和它处于同一个房间都让你感到不快。

你问小一:“这是缘一的信?”

小一狠狠点头:“……”

你:“里面每一张都写满了吗?还是夹了大半的白纸方便我回信?”

小一挥舞着翅膀,夸张地在身前合拢,摆出“全部”的意思:“……”

你:“……”

多亏小一的形容,你感到更恶心了。

你:“缘一在哪里?”

这个问题对不能说话的鎹鸦来说很困难,小一用爪子在榻榻米上扒拉半天也表达不出来,最后只能伸脚,将那封信继续往你眼前推:“……”

你只好换个问题:“缘一希望我看这封信吗?”

这问题实在无意义。

小一看着你狠狠点头:“……”

你:“缘一希望我回信吗?”

小一思考片刻,对着你狠狠点头:“……”

你:“你希望我看这封信吗?”

小一眨巴着黑眼睛,呆了一下,它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你希望我回信吗?”

它不再犹豫,点头:“……”

你忍不住笑了一下。

此刻的心情非常奇妙。

你将信件拿到手里,用包袱皮颇具技巧性地包好,确保小一没办法将这东西再踢来踢去,你没有将包袱打结,然后端正地将其放在腿边的榻榻米上。

小一伸了伸脖子,不明所以,又准备过来扒拉你。

你和气地告诉它:“我先去吃早饭,吃饱了肚子才有精神看信。”

你将暂时老实下来的小一与信件留在客房之中,自己出门去街上买餐点。

合上门的时候,小一乖乖地坐在整齐的包袱皮上,像是一只孵蛋的乌鸦,乖乖目送你离开。

你走出廊道,走下楼梯,来到街上,抬头往街边看,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客房,大开的、向阳的窗户,窗户里,你想要抛下的一切。

——不然……就这样离开吧。

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你心里琢磨着这些事。

所谓的行李,其实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你带了刀,对武士而言,这就足够了。

——就这样离开好了!

你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馒头,店家包好交到你手里,你一边吃,一边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小一察觉到不对之后,大概会循着你的足迹寻找你——但那个包住信件的包袱你没有系上,以小一的水平,用爪子尝试抓握的时候包袱就会散开,它大概没办法将那封信带上给你。

所以……缘一写的信,那封厚厚的、不知道写了什么玩意儿、肯定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的信,会被落在那个房间。

店家收拾房间的时候,就会将其扔掉吧?也可能不是。毕竟纸张是很珍贵的,说不定会卖给书店的人,或者交给当铺,那么缘一那些啰啰嗦嗦的、非常多余的言语就会被其他人看到……

缘一会对你说些什么呢?

——漫长历史中的匆匆过客……天赋远在我之上的婴儿可能早已降生……尚未被发现……

吃着馒头饱腹的同时,你也感到一阵头痛。

有些细碎的言语,从脑海划过,仅仅是划过而已,什么都没来得及留下,就消失不见。

你停下脚步,站在街道上。

身边的都是行色匆匆、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的普通人,你无意识打量着他们的面孔,想着绝对不是普通人的缘一,在如今的时间,快要到达斑纹诅咒的末日,即将死去的缘一,他会对你说些什么呢?

你摸摸自己的下颚,心想——你可没有任何话要留给他。

别说二十五岁死去,即便明天就是死期,你也一个字都不想留给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