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嘛。”红发突然插口说道。
“哎呀,我讲得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固定电话有倒是有了,但那都得是公家才装得起呐。农村好多镇上连公交车都还没有呢,去哪儿基本上都得腿儿着,倒是很环保,买辆自行车就跟现在开辆跑车差不多。他就是能找到一部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接啊。”贝尔希不得不解释道,“木匠就说他想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过去,那边既然要他明天就过去干活,那至少住宿用的床铺是会准备的吧,他今晚过去就是睡一觉,明天早起直接干活什么都不耽误。
他老婆对他的这套假话似乎也没有起疑,等到早早地吃过晚饭木匠就挑着他的工具挑子出了家门往镇上走了。要去隔壁镇也要先经过本镇再过去,木匠走到镇上买了一些干粮之后就去找了一个住在镇上的朋友,见到那个朋友之后他就说自己本来是要出去干活的,结果出来的匆忙,把称手的两件工具落在家里了。想回去取呢又嫌挑着挑子来回奔波太累,问能不能把自己的挑子先放在朋友家一夜,明天他再来取,他今天晚上就不再来回瞎跑了。他回家住一宿,明天再来镇上取工具挑子。他那个朋友说行,这不是小事一桩嘛,就让他把工具挑子放在自家院子里了。
木匠道了谢就又顺着原路往回走,到家时天就全黑了。他没掏钥匙开门,而是直接翻墙进了院子,他想在院里工具棚找个旮旯蹲一夜,早上再离开。如此盯上几天的话,他老婆有没有外遇这件事他就应该能知道了,搞清楚情况以后再考虑应对的办法。结果他还没摸进工具棚呢就听见屋里有一男一女正黑着灯说话呢,女的就是他老婆,那男的声音他听不出是谁。
这一下木匠就气炸了,心想这通奸的事情看来是真的了,当时他脑子一热抬脚踹开屋门就进屋捉奸了。你想屋里床上那两个人又没有睡着,木匠偷偷摸摸地翻墙溜进院子他们俩或许没听见,但踹开屋门冲进屋子这么大的动静人家那两个人能听不见嘛。
开了灯木匠发现这个和自己老婆乱搞的男的就是本村的一个村民,平时除了下地干活以外就是好赌博耍钱。就这种人居然也跑来搞他老婆,他就更是气得不行了,当下就冲过去对床上的两个人拳打脚踢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奸情出人命啊,他这动手一打双方就都红了眼。木匠虽说年轻力壮平时也是干力气活的,但他老婆的情人也是正值壮年,小伙子也是一把好气力。两人撕打了起来,最后反而是木匠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看就要被掐死了,他老婆这时居然也狠下心帮自己的情人,不打算救木匠了。
眼看这个木匠就要变成当代武大郎了,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松开了,他老婆的情人头一歪摔倒在了地上,他老婆刚喊了一声“啊”就也倒了下去。原来是他做的那个木头人不知何时手里举着把他平时干活用的锛子无声无息地进了屋,一下一个把这一男一女都给敲躺下了。
因为打中的都是头部,两个人的血流了很多,地上很快就是两大摊鲜血。等木匠反应过来时,木头人扔了锛子拿起一根木棍在屋里砖地上反复写着“快走”两个字。虽说砖地不像沙土地容易留下痕迹,但写的次数一多他还是能分辨出是“快走”两个字。他又去地上摸了摸那两个人的脉搏和呼吸,的确是都没了。
这一下木匠有点傻了,虽说捉奸这事他占理,但打死两条人命无论如何他就变成没理的了。哦当然了,人不是他打死的,但木头人进屋敲死了两个人,这事说出去谁能相信自己呢,就算是包老爷来了也得认为是自己一怒之下杀的人啊。眼下真的只有一条路了,就是木头人写的,快走吧,这个官司他是打不起的。
想清楚了这些,木匠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卷了卷,连他老婆手上的金戒指也给撸下来带走了,毕竟亡命他乡没有钱是不行的。好在当时是夜里,他家又是把着村边的房子,估计是没人听见刚才发生的事情。木匠拍了拍木头人叹息了一声,关上灯就借着夜色跑了。
屋里这两具尸体就摆在地上,谁也没有发现。到了第二天夜里,木匠家突然着起了一把大火,火势起的很猛,又刚好是半夜,等到同村的村民发现时再来扑救已经是来不及了。不仅把木匠家的房子烧得差不多了,还差点把附近两家村民的房子也连带上。幸亏当天夜里下起了雨,否则真有可能火烧连营,全村凡是还能下得了地的人都跑出来救火了。
等到火灭了大家才在废墟中发现了那两具尸体,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木匠两口子没跑出来被烧死在屋里了,但等公安局的同志来检查现场时就发现不对了。经过初步检验,公安可以确定这两个人是先被杀死的,而后尸体才遭到的焚毁,这不是意外,应该是谋杀。既然是谋杀那就要找凶手,现场的搜查自然要更加仔细。很快公安同志就发现木匠家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虽说那时候大家家里都穷,但多少也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的消失似乎更加佐证了这是一起谋财害命的凶杀案。
另外起火的位置可以确定,就是两具尸体所在的那间房屋之内,大量易燃物是堆积在一起被点燃的,这似乎也符合凶手想破坏现场的意图。接下来自然是走访村民群众,寻找目击者或知情者,至少公安是希望找到一些破案线索的。
不久几条重要的线索就浮出了水面。首先是木匠在镇上的那个朋友,他本来以为木匠第二天会回来取工具挑子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木匠回来取东西。他有些奇怪,以为木匠是不是又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或者是忘记了。等到了第三天他听人说木匠家着火了,木匠两口子都死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木匠不能回来取东西了。但毕竟朋友一场嘛,他打算把这些东西还给木匠的家人。木匠的父母和兄弟就住在同村,所以他第三天下午就挑着那个工具挑子把它送到了木匠的父母家,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木匠的父母。这条线索让公安意识到,在起火的前一天晚上,木匠有出去干活和中途回家的计划。虽说木匠晚饭后离家和更晚时回家的目击者没有找到,但住在镇上的这个木匠的朋友却肯定是在镇上他自己的家里见过木匠。再结合尸检报告,公安重新确认了死亡时间,不是起火的当晚,而是起火前的头天晚上,这是案件侦破的一个重要基础,也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其次是有村民反映,自从起火之后村中的一个男人,就是木匠老婆的那个情人,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虽说这个人平时喜欢赌钱,有时还因为输打赢要的事情和人打架,但长时间离家不归的事似乎还没发生过。这个人是个光棍,父母也去世的比较早,就他自己一个人住。多数人很快就认为这个突然失踪的赌徒有重大的嫌疑,进而就是兵分两路,一路人进入赌徒家搜找线索,另一路人摸排赌徒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他和木匠两口子有无个人恩怨。
第一路人在赌徒家里发现一切如常,似乎这个赌徒没有长期离家出门的准备,更没有外人强行闯入的迹象。唯一比较奇怪的是在他家中没有找到什么现金,似乎赌徒在离家时把主要的现金都随身带走了。但还是有眼尖的公安发现赌徒家厕所地面近期有翻动过的痕迹,刨开地面的砖头在土下找到了一部分包裹严密的金银饰品,价值能有数万,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关键这些饰品大部分还都不是男性使用的式样,显然这些东西绝不是赌徒自己日常会佩戴的。而且饰品也不像是从商店新买来的样子,都有长期佩戴和使用过的痕迹。这些情况只能表明赌徒没有作完大案后要远走高飞的计划,否则他就应该带走这些金银饰品了。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赌徒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饰品呢?似乎也不像是他自己买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就算有,他也不会只买别人戴过的饰品吧。赌桌上赢来的吗?还是从别人那里坑蒙拐骗甚至是抢来的呢?这一时还无法确定。
另一路去摸排人际关系的同志就苦了,因为和赌徒关系紧密的人基本上也都是赌徒。这些人平时见到公安就是一个字:跑啊。不等公安开口,撒腿就是跑。你想心平气和地问他两句话,可以,但是得先和他比一次赛跑。那些身体差体力不行的或许跑个几百米也就够了,但遇上个别体能好胆子大的,你追着他屁股后边掏出枪来他都不带停步的。另外那些年公安同志也有一个惯性思维,越是见到公安紧张的,越是见了公安撒腿就跑的,这样的人肯定有事。没事你紧张什么?没事你跑什么?你越是紧张我越得问,你越是跑我就越得追,这是责任,更是担当。结果那几天跑下来重要的线索没摸到什么,脚脖子扭伤的倒是有好几位。